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北宋穿越指南 > 0507【废物再利用】
    史家对高俅的评价,其实就四个字:大节不亏。</br>  即祸国殃民的事情没干,但狗屁倒灶的事情没少干。</br>  他被扔去西军捞取军功,并未真正瞎指挥过,而且跟武将的关系,比很多文官都更融洽。特别是提拔刘锜,也算为南宋贡献了一员大将。</br>  他在东京大搞房地产和开公司,虽说侵占军营、役使士卒,但也为很多禁军提供了工作。</br>  至于把禁军战斗力变得拉跨,这还用得着高俅出手?早就拉得不能再拉了。</br>  换朱铭去做太尉也没辙,那属于制度性的崩溃——仅在东京挂职吃俸的武官,就有好几千人之多。</br>  这些挂职武官,一些是皇帝赏赐的官位,一些是大臣的子孙恩荫,一些是捐钱买来的官职。军费拿给这几千武官发饷,就算高俅半文钱不贪,也不够发给剩下的士卒。</br>  高俅身为宋徽宗的元从,没跟蔡京、王黼、梁师成、童贯混在一起,说明稍微还有一点做人的底线。</br>  而且,只要对他有恩的人,高俅都尽量予以报答。</br>  刘仲武分润了军功给高俅,当刘仲武被迫给童贯背锅时,高俅立即站出来死保,并一路提携刘仲武的两个儿子。</br>  苏轼当年对高俅不错,三苏后人被打压,高俅始终暗中照顾,还曾给苏过(苏轼第三子)求过官。这属于政治倾向错误,会让宋徽宗不高兴,更是在明着得罪蔡京。</br>  因为苏过被打入党人碑,是朝廷明令不准做官的。</br>  而高俅竟然带着苏过去见皇帝,说服宋徽宗破例赐官,给了一个收税的差事。在童贯的不断保举下,如今苏过已升到一州通判。</br>  一個有几分亮点的……烂人!</br>  在群猩闪耀的北宋末年,已经算臭屎堆里的破铜烂铁了。</br>  “近来坐。”朱国祥招手。</br>  高俅连忙爬起,趋步向前,屁股小心翼翼贴在椅子边缘。</br>  朱国祥微笑道:“那年端午,我陪赵佶去观龙舟,禁军水师的龙舟划得格外精彩热闹。”</br>  高俅尴尬道:“他喜欢热闹的,便给他热闹看。”</br>  “怎都不称一声昏君?”朱铭质问道。</br>  高俅解释说:“私底下也骂一两声,但毕竟是旧主,不好与别人讲。”</br>  这事儿倒是真心话,高俅确实觉得宋徽宗是昏君。</br>  他一个元从旧臣,始终被一群“新人”压着。即便是逃去东南,半路也被排挤舍弃,这如何让高俅心里没怨气?</br>  同时高俅又有点念旧,自己在家骂几声无所谓,但还拉不下脸当众诋毁旧主,不似李邦彦那般张口闭口就是昏君。</br>  朱铭问道:“如今市面萧条,愿买扑者寥寥无几,户部和开封府都没甚法子。你可有什么方法,让商贾主动来买扑经营?”</br>  高俅回答:“商贾买扑,无非为了获利,无利可图自然没人应扑。而今全城皆为军管,粮食、酒醋、食盐限额售卖,只有等明年放开管制才可。若是强令商贾买扑,他们也不敢违抗。”</br>  “这个道理,不用你说也知晓。”朱铭说道。</br>  现在的问题是物资不够,而东京又要尽快恢复市场,让更多服务业人员找到工作。</br>  几十万人等着赚钱吃饭呢!</br>  等开春雪化,估计稍微能好些,京西和两淮的商贾,肯定积极运来更多物资赚钱。</br>  但想真正归于正常,至少也得等到夏粮收获。</br>  高俅硬着头皮说:“臣对东京比较熟悉,如果登门造访商贾,买扑底价又降低一些,或许能说服几家愿意买扑。至少,能把樊楼招扑出去。”</br>  “樊楼就交给你招商了,事情办得好另有重用。”朱国祥开口道。</br>  “臣一定竭尽全力!”</br>  高俅顿时大喜,站起来又要下跪。</br>  朱国祥说道:“坐回去吧。”</br>  朱铭想要考教一下:“你在东京生意做得很好,对商榷有何看法?”</br>  问别的不懂,问这个高俅可在行,顿时侃侃而谈:“就拿酒榷来说,榷曲可以,税酒也可,官酒务须得废除。官酒不能让官府多收酒税,只会让官吏中饱私囊。两位圣人创立新朝,应该把许多官务都发卖了。”biqubao.com</br>  宋代的商税极为复杂,酒税便分三种。</br>  开封、洛阳、商丘这三京,城内外皆不收酒税,以买扑制搭配榷曲法。</br>  即把酿酒坊承包给专卖商(比如樊楼的承包商),酒税等于算在承包费用当中。官府再出售酒曲,承包商买酒曲时上一笔税,其余酒水经营者不再给官府交酒税。</br>  而各地州府,采取官酒务税制。</br>  即州城和府城,都有国营酒厂,城内和城郊的店铺,必须到国营厂去买酒。这些国营酒厂,还负责对县城和乡镇收酒税,妥妥的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br>  福建、四川等地就自由得多,采用税酒法,允许民户私酿。具体管控,根据地方官府的规定略有调整。</br>  高俅说道:“官酒务(国营酒厂)酿造的酒水,良莠不齐,酒多淡寡。还强买强卖,以次充好,商家必须在官府那里买酒。这就致使私酿横行,巡检兵伙同走私,官吏上下渔利,而官酒务往往亏空,官府根本收不了几个酒税。”</br>  不仅是税收问题,还有治安问题。</br>  美国和俄罗斯都曾颁布禁酒令,反正酒没有禁着,却出现一个附带成果:黑帮通过走私酒水,势力急速膨胀!</br>  大宋在各个州府搞国营酒厂制度,导致州府城市的大型帮会,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参与酒类走私,并且还跟巡检系统狼狈为奸。</br>  朱国祥又问起其他商业事项,高俅迅速指出各种税收漏洞,估计以前是个偷税漏税的惯犯。</br>  朱铭朝老爸眨眨眼,朱国祥不着痕迹的点头。</br>  朱铭再问:“你对鬼樊楼可有了解?”</br>  高俅不屑道:“一群沟渠里的烂耗子而已。”</br>  “你来协助剿灭那些烂耗子。”朱铭说道。</br>  高俅拱手解释:“元帅,耗子虽贱,却多不胜数。东京地下沟渠众多,横竖贯穿四通八达,就算派兵一两千也难清除。”</br>  “一万兵,够了吗?”朱铭问道。</br>  高俅一怔,下意识点头:“绰绰有余。”</br>  鬼樊楼,又称无忧洞,也即东京下水道。</br>  那就是一个地下城市,从北宋开国初年便存在,大量非法之徒躲在里头,经常跑到地面来诱拐儿童、绑架妇女。</br>  许多小孩,完全在地底长大,三观已经扭曲。</br>  男孩子,聪明的做扒手,强壮的做打手,又笨又弱的弄残了去乞讨。</br>  女孩子,听话又漂亮的,卖到地面做妓女,不听话的就在地底接客。</br>  朱铭大军围城期间,这些烂耗子经常出洞抢粮,破城当日也在趁火打劫。</br>  现在全城粮食管控,需要凭户口买粮,烂耗子们被搞得难以存活,近段时间治安案件频频发生。</br>  赵鼎那里扛不住压力,而且也抽不出人手去管,只能请求朱铭发兵清剿。</br>  朱铭先派数百士兵进去,发现里头实在太大了,弯弯绕绕如同迷宫。而且,那些烂耗子有人通风报信,总能在关键时候进行转移。</br>  朱铭说道:“伱以前是太尉,管着东京禁军。那些禁军鱼龙混杂,肯定跟地面会社有来往,也跟地下的烂耗子有交情。把这些禁军都利用起来,以往罪责可以不追究,现在立功还能拿赏钱,供出的地上地下窝点越多越好。具体清剿,你不必插手,我会派兵下去。一万兵不行,那就两万兵!”</br>  高俅嘀咕道:“两万精兵,别说人形耗子,便是真耗子也能杀光。”</br>  “我不仅要清剿地下,还要清剿地上,”朱铭吩咐说,“你的任务,就是让旧宋禁军,供述指认地上窝点。开封府也会配合,保甲长带着街坊层层布控,让那些混账上天无路、下地无门!”</br>  北宋一百六十多年,清剿过无数次下水道,经常几百上千的出兵,却对地下世界毫无办法。</br>  清理无忧洞,只管上面不行,只管下面不行,上下一起管也难奏效。</br>  需要上万精兵扫荡下水道,需要知情者供述地面窝点,需要街道办来搞百姓联防联控。</br>  三管齐下,方可建功。</br>  高俅领到差事,立即兴冲冲回家,召见自己以前的部下。</br>  那些禁军都被遣散了,现在属于无业游民,自己找营生过日子。</br>  而高俅开出的条件,却是立功可以领赏钱,立大功还能编入五城兵马司。</br>  一个个听了都兴高采烈,各自跑去打听消息,很快就闹得满城皆知。这个其实无所谓,消息肯定是要泄露的,因为朱铭要搞出的阵仗太大。</br>  五城兵马司正在组建当中,大明村出身的蒋勇,担任兵马司都指挥使。</br>  一千四川兵调充进来,作为五城兵马司的骨干,再招一千五百东京本地人当兵——全是外地人不行,不熟悉城内外情况。</br>  他们组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清查城内外社团帮会,高俅带着老部下指认各处社团窝点。</br>  开封府也发布告示,鼓励群众举报可疑之人。</br>  同时还宣布,手里没有命案者,到官府自首可以免罪。若是立功,无命案者可受赏,有命案者可从轻处罚。</br>  接连数日,城内外鸡飞狗跳,到处都在抓捕帮会成员。</br>  先让耗子们在地面无处藏身,逼到地下之后再大军清剿!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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