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殿内，夜色如水，殿内人都已经去休息了。</br> 只剩下偶尔在殿内巡逻的人。</br> 云衡看着满天的星光，神情有些不好。</br> 今天发生的事，让他现在还在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br> 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br> 或许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能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翻出来，自己一个人审视良久。</br> 他在神界和上清殿，到底是个什么存在？</br> 想了许久，他也没有想出答案。</br> “夜色深了，怎么还不休息？”</br> 一声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br> 抬头看去，冰月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br> “你什么时候来的？”云衡连忙起身，将冰月接了过来。</br> 冰月抬头看着云衡刚才看过的地方，却没有看出什么。</br> “我刚来不久，见你还没有休息，便过来问一下。”</br> 云衡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冰月，他有一种想要把一切都告诉她的冲动。</br> 告诉她自己的内心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开始找不到正确的路。</br> 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坚持，存在的意义是什么。</br> 他看了看冰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br> 冰月转过脸，神色有一丝的落寞。</br> 今日的事，她已经全部都知道了。</br> 现在看云衡这个样子，她心中也有些难受。</br> “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br> 虽然神族不修要很多的睡眠，但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睡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br> 冰月转身，准备往自己的住所走。</br> 如果他不想说，自己也不能勉强。</br> 或许有些事情，只有自己能想得通。</br> 冰月刚抬起脚，却感觉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袖。</br> “你也觉得我做错是吗？”</br> 云衡的语气中有着最后一丝希望，他这个时候迫切的需要人来跟他说，他没有错。</br> 那他之前所做的，便又继续下去的决心。</br> 冰月回过头看着云衡，笑了笑。</br> “是非对错，从来都是在人心中，又何必在意呢？”</br> 云衡苦笑一声，对错自在人心，但是如果连自己都开始怀疑，那可能是自己真的错了。</br> 冰月转身在云衡身边坐下，看着云衡现在的样子，她觉得心里一阵难受。</br> “人总要为自己的欲望付出些什么，但是我们只要能坚守本心，那便是最大的幸福。”</br> 神道的守护并非一朝一夕，即便是中途有一些不能避免的心思。</br> 只要能够将坚持住本心，最终都能战胜自己的欲望。</br> “如果不能坚守住呢？”云衡心里有了一种恐怖的想法。</br> 但是随即被自己掐灭，他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br> “时间还早，我们说会话吧。”</br> 如果任由自己一个人，说不定他还会想到什么。</br> 冰月点了点头，眼下云衡这个样子她也有些不放心。</br> “聊聊你以前吧。”</br> 他现在需要别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br> 冰月的表情微妙的变了变，随即恢复正常。</br> “行啊，你想知道什么？”</br> 自从她来到这里，还没有和别人说起过以前的事。</br> 云衡看着冰月，神情慢慢变得温和下来。</br> “上次你说的找妹妹的那个人，就是你自己吧？”</br> 他记得上次云蝶之事后，冰月说过这个事。</br> 当时他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冰月说的应该是自己。</br> 冰月愣了愣，但是也没有反驳。</br> 她既然告诉过云衡这件事，就已经知道他迟早会知道的。</br> 她轻轻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黯然。</br> “其实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过她的音讯，时间长久到我怀疑她到底还在不在世上。”</br> 云衡有些心疼，他没想到冰月心里一直还藏着这么大的秘密。</br> “你应该早就告诉我的，以上清殿之力，只要在神界，找人应该也不会是难事。”</br> 冰月又何尝没有想过，但是她心中也有些难处。</br> “这样，你将她的画像给我，明天我让上清殿帮忙。”</br> 如果他能为冰月做一件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br> 冰月顿了顿，摇了摇头。</br> “我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或者说，我不记得了。”</br> 云衡一愣，但是随即想到，可能是时间太过长久，冰月会忘记模糊也说不定。</br> 毕竟他们在神界已经相识了千年。</br> 这千年中未见，想必也会对她的印象慢慢模糊。</br> “那名字呢？名字你总知道吧？”</br> 不管怎么说，名字总是不可能忘记的。</br> 谁知冰月还是摇了摇头，她看着天空，神情有些迷茫。</br> 云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心中有个模糊的猜测。</br> 但是却又不敢正面跟冰月说。</br> 她连姓名和容貌都不记得了，或者那个人，早就已经消逝了。</br> “从我有记忆开始，心中就有个声音告诉我，要找到她，我知道的，只有这些。”</br> 冰月看着云衡，觉得现在告诉他也没有什么。</br>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黄玉镯子，上面泛着微微的光。</br> “我只知道，我妹妹手上也有这样一个镯子，只要它发出光，就证明她在附近。”</br> 云衡看了看那镯子，感觉上面有一股悠远的力量。</br> 但是细看之下，又感觉都是错觉。</br> “它最后一次有所感应，就是在上清殿附近。”</br> 冰月从回忆中回过神，看着云衡道：“找到她已经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br> 她也想过，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她的任何消息。</br> 会不会是早已经不在了。</br> 但是心中的声音一直告诉她，并不是这样。</br> 那人一直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去找到。</br> 至于找到之后要做什么，她也不知道。</br> “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和云蝶，能这样一直相处下去。”</br> 可是她连这一点都做不到。</br> 看着冰月神情怅然的样子，云衡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像是被堵住了似得。</br> 或许是夜晚最适合吐露真情，他心里暗暗定了定神。</br> “冰月，留在上清殿吧。”</br> 冰月愣了一愣，转过头。</br> 却看见云衡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他并没有转头，而是定定的看着冰月。</br> 冰月有些慌了，“我不是一直在上清殿吗？”</br> 她心中隐隐知道云衡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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