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副模样，梁王妃那些训斥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全都化作了长长地叹息。</br> “带表小姐去休息吧。”</br>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示意丫鬟将东方瑜带下去。</br> “姨母，我真的知道错了。”东方瑜紧紧抓着王妃的手，哭得嗓子都哑了。</br> 今日被拐子卖到青楼，她吓坏了。</br> 幸好姨夫的人来得及时，青楼老鸨只是让她受了点皮肉之苦，没有遭遇那些不堪的事情。</br> 她现在只想和亲人待在一起，哪也不去。</br> “瑜儿，你已经十六了，而不是六岁。做事之前，要考虑后果。此事我会派人替你遮掩。但王府，你是留不得了。”梁王妃再次叹了一口气。</br> 看着姨母失望又疏离的目光，东方瑜想要开口替自己辩解，但喉咙像是被什么棉花堵住了，每一个字都异常沉重，吐不出来。</br> 屋子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空气中的失望如同无形的墙，隔绝了她们俩曾经的亲密无间。</br> 东方瑜的哭声渐渐止住，她知道，姨母这一次是真的对她失望了。</br> “我知道了，多谢姨母的救命之恩。”她擦掉眼泪，跪到地上，给王妃磕了三个响头。</br> 经此一劫，她所有的刁蛮任性悉数褪去。</br> 在丫头的搀扶下，她回了自己的院子。</br> 当天夜里，梁王将车夫老马以及拐子逮到了，送去了天牢。</br> 翌日清晨，梁王妃带着东方瑜进宫去给陆琦和陆璃道谢。</br> 东方瑜全程羞愧得不敢看她们两人。</br> 她听姨母说了，是二公主和九公主提供线索救了她。</br> 如若不然，再耽误个一天，她的清白恐怕就不复存在了。</br> “多谢二位公主。”东方瑜不敢再放肆，低声冲两人道了谢。</br> 陆璃看了一眼梁王妃送来的礼物。</br> 【我滴个乖乖，那么多啊？】</br> 【原来梁王妃把给东方瑜添妆的东西全送过来了。】</br> 【哇哦，东方瑜亏大了，这下东西全是我和二皇姐的了。】</br> 陆璃收到了那么多东西，心情极好，她笑眯眯道：“不用谢，救人一命胜造七只葫芦。”</br> 一旁的皇后无奈地纠正：“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br> 说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这书读到哪去了？”</br> 一旁的陆琦笑着替妹妹解围。</br> “小九才上学多久，都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已经很不错了。一句话十个字，对了七个呢。”</br> “就是就是。”陆璃点头如捣蒜。</br> 生怕因为说错话，母后又罚她抄书。</br> 见他们聊得火热，东方瑜如坐针毡。</br> 梁王妃也知道皇后未必想看到外甥女，于是送完礼物道过谢之后，便带着人出宫了。</br> 出宫后，东方瑜便被梁王妃安排的人送回了老家。</br> 梁王妃派了自己的心腹嬷嬷跟过去，打算让她私底下将东方瑜干的事全都告诉姐姐。</br> 之后如何给东方瑜选婆家，她是再也不会插手了。</br> 好在这一次东方瑜没有出幺蛾子，被送回家之后，她的母亲得知她做的蠢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将她撵到了祖宗祠堂罚跪。</br> 之后急匆匆给她挑了一个家境贫寒的秀才，定下了婚事。</br> 梁王妃收到姐姐的来信，得知此事，替东方瑜感到惋惜。</br> 若她听话，乖乖听她安排，至少能嫁到四品以上的大臣家里去，现在一切都毁了。</br> “罢了，个人有个人的命数。”</br> 梁王妃将姐姐送来的信收了起来，不再去想外甥女的事。</br> 没想到，一波刚平一波又起。</br> 这日，皇上派兵包围了梁王府。</br> 赫连奥都吓得脸色都变了。</br> “皇上这是何意？”他没想到自己投降后，大夏根基已稳，陆晏时竟然还要除掉他。</br> 刑部侍郎柳云瞻面色和蔼：“王爷勿要惊慌，我等奉旨前来捉拿反贼赫连佳华。她意图谋反，证据确凿。”</br> 听到来人的话，赫连奥都脑子“嗡嗡”作响。</br> 王妹造反？</br> 她疯了不成？</br> 她图的什么？</br> 叶家已经尽数流放，他好不容易保住她一条命，她这是在干什么！</br> 梁王妃见他快要晕过去，急忙搀扶住他，给柳云瞻腾了地方。</br> “赫连佳华还在府中，没有逃离，大人请。”</br> “多谢王妃配合，打扰了。”柳云瞻行了一礼，让下属去捉人。</br> 赫连佳华压根不知道自己意图谋反的事情暴露了，被捉拿的时候她还故作淡定。</br> 但听到叶家藏的十万两黄金已经全都入了国库，赫连佳华脸色大变。</br> “不可能！”</br> 柳云瞻将藏金的地点说了出来，赫连佳华这才相信了。</br> 她猛地醒悟，这事她只告诉了赫连骞。</br> 而最近赫连骞也一直没有对皇帝下手。</br> 她剧烈挣扎了起来，愤怒大吼：“狗皇帝，我跟你势不两立。”</br> “混账，你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赫连奥都听到这话，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br> 他现在后悔了。</br> 他不该把这个愚蠢的妹妹救回来的，就该让她自生自灭，跟着叶家人一块去流放。</br> “都是赫连骞，我呸，他根本不配姓赫连。”赫连佳华状若疯癫，又哭又笑。</br> “红柳，娘来陪你了，娘来陪你了。”</br> “此事和骞儿有什么关系？”赫连奥都愣在了原地。</br> 赫连佳华被带走，他心里一肚子的疑惑，立刻派人去公主府将赫连骞请了过来。</br> 赫连骞已经收到消息，赫连佳华已经被关到天牢。</br> 他一脸愧疚，将此事来龙去脉告知了赫连奥都。</br> 赫连奥都愣在了原地，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不起眼的妹妹，竟然在背地里谋划着牵连全族性命之事。</br> “此事你该早点告诉我的。”赫连奥都气得攥紧了拳头。</br> “告诉您，我怕节外生枝。舅爷爷，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赫连骞愧疚道歉。</br> “我先告诉了皇伯父，他承诺过不会牵连到你们。总比被皇伯父自己发现了好。”</br> “舅爷爷没有怪你。唉。”赫连奥都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岁。</br> “王爷，您要保重身子啊。”梁王妃看着夫君变成了这样子，心疼不已。</br> 向来闹腾的赫连骥听完全过程，也沉默了。</br> 过了许久，赫连奥都才开口：“去将你外祖母请来，我有事和她商量。”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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