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一切都想的太美好了,一想到一个月之后就能抵达京城,过上美好的日子,让他们忘却了天灾之下一切有可能发生的危险。</br>  他们大张旗鼓驮着一马车的粮食,浩浩荡荡的出门去。</br>  走在山路上,没出镇子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离开镇子赶往县城的山路就已经陆陆续续看到了一些投奔其他地方或者逃难的村民。</br>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的衣着还是比较正常,可能稍微脏了些,烂了些,但还没到缝头垢面饿得瘦骨嶙峋的地步。</br>  他们只觉得这些人可能是被洪水冲毁了家园的人,并没有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br>  直到真正离开了县城步入了长长的山道,遇到了越来越多的难民,他们开始食不果腹衣衫褴褛。</br>  可他们依然没觉得危险,没有觉得自己驮着一大车食物往京城的方向感有什么问题?</br>  却在别人眼中,这简直就是天降粮食。</br>  饿的只剩下一条烂命的难民,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特别是当他们是一大群难民遇到的时候。</br>  在离开村子大概十天左右的时间,他们在山道停一下休息,在一处山路边的森林空地里落脚休息。</br>  那天夜里,三辆马车都绑在树间,今天夜里轮到老三一家守夜,因为葛慧萍生了小孩不过几个月,他要喂养孩子白天不能睡觉夜晚也睡不好,所以老三一家的守夜就只有李老三跟李希妹两个人。</br>  平平无奇的夜晚,却突然在半夜,一大群难民从黑暗中涌出,手里拿着镰刀锄头等等各种农家武器,把他们围在了一起,逼迫他们交出车内所有的粮食。</br>  李家人在睡梦中被车外嘈杂的人声吵醒,冯玉梅很大的起床气,骂骂咧咧的套起外衣掀开马车的帘子出去,“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吵什么吵!”</br>  突然间,你把缺了口的大柴刀突然间横在他的面前,凶神恶煞的陌生男人目光阴狠的看着他,“吵什么吵,在场砍了你!”</br>  冯玉梅瞬间就被吓破了胆,猛的吞了一口唾沫,这才堪称眼前的状况。</br>  只见他们的马车百十几个衣着破破烂烂,看起来像烂眉,又像山寨的人围了起来。</br>  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一个个目光贪婪的,看着他们马车上的物资。</br>  很明显,这些人就是之前他们听到有风声说有不少难民落草为寇,他们喂了食物可以不择手段。</br>  之前他们都不当一回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碰上了。</br>  一家子都被赶下马车,那些难民拿出了麻绳把他们全部捆在了一起,冯玉梅又惊又怒,他不敢对这些手上拿着各种刀具的难民发怒,便把怒气转到老三一家。</br>  拿着没绑住的脚狠狠的踹了旁边的李老三一脚,骂了一句,“你们这一家怎么不去死啊,让你们守个夜连点东西都保护不好,粮食都被抢了我们怎么去京城!你们一家都是害人精。”</br>  李老三被踹的差点翻了个跟头,他憋着一肚子委屈,没地方说。</br>  李老二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你乱讲什么,这么多难民还能个个都防得住啊,你怎么还能怪上老三,这又不是老三的错。”</br>  “就是啊玉梅,都怪咱们没有好好警惕,这一路上多少难民我们都有眼睛看,是我们自己没有警惕,还敢大半夜在外边安然入睡,不被人盯上才怪,这事可不能怪老三一家,换成是谁守夜也没办法改变这个局面。”</br>  李老太被五花大绑着,本来身体行动就不便被绳子勒得感觉浑身都疼,他感觉这次要大祸临头了。</br>  “你可少说两句吧,能活下来就不错,还惦记着粮食呢,你应该惦记着让他们放过我们,杀人越货的事多了是,还在这叫。”李老头骂了一句。</br>  冯玉梅气不过,“你们都说我,为什么不说他,如果不是他守夜偷偷睡觉,早察觉我们就跑了,不仅粮食保住了,人也没事,就是他们一家子守夜不给力,还不让人说,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br>  “冯玉梅你别过分,我前两天就说好像被什么人跟踪了你们就是不信,你以为他们能半夜聚集这么多人抄我们的马车是刚起的念头吗,很明显我们早就被人惦记,我们一家只带了三辆马车,这么大张旗鼓的往金城去买车的物资,露在外边不被人惦记才怪。</br>  我们家老三白天又要搞小孩晚上还要守夜,难道还不能打个瞌睡,前两天你守夜的时候呼噜声打的比我还响,我半夜搞小孩几次你都还在睡觉,我家老三就眯了一个眼打了个瞌睡就要被你按上这个罪名,凭什么呀!”</br>  这是葛慧萍第一次说话这么硬气,自从生了小孩,楚楚被冯玉梅指桑骂槐,因为他这次生了个儿子,李老头特别高兴,一路上对他们多有关照。</br>  这可让冯玉梅心中很不爽,以往两个老头都是以他们为中心的,可今年前半段时间,因为柳小文那个小贱人嫁过来之后搞得家里鸡犬不宁,二老对他颇有微词。</br>  好不容易盼着他离开,家里又可以是他这个老二家的媳妇儿当家作主,结果葛慧萍生了个儿子出来,就把二老的目光都夺走了。</br>  原本就一肚子气,葛慧萍这么一说冯玉梅就炸了,“葛慧萍你别以为你生了个儿子,就把自个儿当回事,我说什么也是你二嫂,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br>  “我就这样跟你说话怎么了,我们一家子为你打压了这么多年真以为没有脾气啊,我告诉你我现在天天带小孩吃不好睡不好脾气大着,你别来惹我,我不怕你。”</br>  葛慧萍并非是因为最近得到李老头的关照,而有自信心,他本就是个比较懦弱内向的人,可有些人的性格会因为一朝改变而变化。</br>  葛慧萍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生不逢事,落地就遇到了灾年,而且是个非常不省心的孩子,早晚都要闹腾,加上李老三跟李希妹一起忙活着也搞不定。</br>  作为母亲的葛会萍白天晚上都是睡不好吃不好,平时虽看不出两样,但能感觉得到他内心郁结着一股火气。</br>  这时候,谁去点火引子谁就倒霉。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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