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再世嫡妃 > 第296章 倚仗
    左倾颜提议让蜉蝣军参战,绕道陡峭的燕云山直袭北戎西岭,得到叶轻几人的认同。</br>  现下派人传信西境,时间上也还来得及。</br>  可是祁烬却没有即刻答应,只道此事再议,就将人都遣散了。</br>  左倾颜知道他有话要说,从善如流留了下来。</br>  “前世西秦发兵是在威帝十七年,也就是明年。这次西秦提前出兵西境,怕是与咱们跟北戎这一仗有关。”</br>  极大可能是因为他们改变了前世的轨迹,导致西秦人的计划也提前了。</br>  思及此,左倾颜黛眉微拧,“你不答应让蜉蝣军出战,可是在西境那边还有什么顾虑?”</br>  祁烬拉着她坐到他腿上,替她拨开了发髻中与流苏纠缠的一缕青丝。</br>  “西秦和齐王杀个你死我活,我管不了,也没必要管。其实是你们多虑了,有七星台的人在,即便是祁衡狗急跳墙,我也能脱身保命。”</br>  闻言左倾颜总算释然,轻笑着抚上他的俊颜,“分明可以有恃无恐,又何必把自己弄得落荒而逃这么狼狈?”</br>  “可他毕竟是你二哥。”</br>  祁烬掌心贴着她的手背,“他好不容易保住一条性命,在西境脱胎换骨,现在就让他上战场,太快了些。”</br>  左倾颜觉得他这是嫌弃左兆熙了,“我二哥的确看起来不够聪明,可不是还有号称你们七星令最最聪明的玉衡跟着吗?”</br>  “而且,蜉蝣军之前一直都是我大哥看着的,增员之后也延续了之前的作风和训练方式,绝不会给神策军拖后腿的。”</br>  就算左兆熙是个猪脑子,这些时日也该长进了。</br>  “你看,玉衡在信上不也说了,左兆熙现在已经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会斗鸡玩乐的纨绔子弟了。”</br>  说着,就想从他身上找出那封密信。</br>  祁烬见她变着法子替左兆熙说话,不由失笑,扣住她乱翻的手慢声道,“我不是质疑他的能力,玉衡年纪虽小,看人却很有一套,他说左兆熙能担重任,自然不会有假。”</br>  “只不过,战场总有风险,他还未经血战,这第一场战,就是如此艰难,我担心……”</br>  左倾颜却郑然打断了他,“左家男儿,何曾畏惧过战场?”</br>  祁烬瞳孔一缩,以为她生气了,想要解释几句,却又听她笑着道,“你这话,可千万不能被我大哥听到。”</br>  他这才忍俊不禁,将人揽进怀中,“好,是我胡言乱语,你可要替我保密,绝不能让大舅兄知道。”</br>  左倾颜被他逗得笑意盈盈,圈着他的脖子问,“那你是答应让蜉蝣军参战了?”</br>  他默了默,“可以让蜉蝣军绕后合围,再加三万阳城私军,为神策军押后。”</br>  “可是……”</br>  “留两万人在阳城以备不时之需,够了。”他的口吻肃然,不容质疑,“而且,秦征虽有十万骁骑军在手,但他和祁衡一党也不是无懈可击,我自有应对之法。”</br>  见左倾颜犹疑,他揉着她的乌发放缓了语调,“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反倒是北戎战场,孤军深入,还必须赶在寒冬来临之前速战速决,此役不容有失。”</br>  北戎,他势在必得!</br>  祁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总算叫她安心了些。</br>  她乖觉地点了点头,靠在他肩膀上,“那好吧,都听你的。”</br>  忽然又想起什么,展颜轻笑道,“我刚刚才想明白,原来你所说的倚仗,是叶世子。”</br>  “嗯?”</br>  “难道不是?”</br>  左倾颜在他怀中抬眼,“你敢说你不是因为猜到叶轻想留在北境,才有这种想法的?”</br>  就算他再怎么心有成算,也得有合适的执行人选。</br>  而胸有抱负,文武双全又彼此知根知底的叶轻,无疑就是他心中最称手的那把利剑!</br>  祁烬却是笑了,“趁黑袍进京突袭北戎,确实非叶轻不可,不过嘛……”</br>  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慢声道,“我的倚仗,此刻正着我怀里,没一刻安分地扭来扭去……”</br>  感觉他捁在腰间的手一紧,左倾颜倏地僵直身子,不敢乱动。</br>  俏眸有些无辜地眨了眨,“可你不是说……”</br>  他说过,他最大的倚仗,在北境。</br>  祁烬的眸子漾过一抹柔光,“这次,你就留在药王谷吧。”</br>  “原来……你不打算带我回去?”</br>  没有错过她眼中的诧异和不舍。</br>  祁烬又道,“我带着议和使团回京后,会对外宣称,你拜药王谷谷主为师,因北境病患众多,暂时脱不开身。”</br>  “现在东陵大乱,这药王谷反而是灯下黑,你留在这里,我才能安心。”</br>  左倾颜心里瞬间生出难以言说的情绪,只觉得胸腔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br>  她知道,自己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可是一想到要与他分开,而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她的心情就无以复加地悲伤。</br>  难怪,他说他的倚仗在北境。</br>  大概是从她落入云溪手里的时候,就想着要将她留在药王谷了吧。</br>  “不高兴了,嗯?”祁烬凑近她,将她眼底的忧伤瞧个分明。</br>  “你的决定,也没有错。”她闷声开口,听得出喉间浓浓的沙哑。</br>  “左倾颜,你是我心之所归,也是我唯一的执念……”</br>  祁烬的声音低哑犹如一股暖流,缓缓渗进她微凉的心底。</br>  “所以我才说,你是我最大的倚仗,我答应过你,要与你并肩前行,可是我发现,我承受不住任何失去你的可能……”</br>  这一次,他是真的吓到了。</br>  左倾颜看着他,强忍着泪意道,“是我叫你担心了。我自重生以来,步步小心,处处谨慎,生怕重蹈覆辙,失去至亲至爱,你的顾虑我比谁都懂。”</br>  “所谓并肩而立,也并非只是影形不离,我有我擅长的领域,这药王谷如今需要我,我便留下,哪日我忍不住了,我回天陵找你便是。”</br>  听她这么一说,祁烬只觉心口反而闷痛,不禁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的。</br>  他将那抖动紧缩的肩膀揽得更紧,“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是我自私,想许你一个盛世安稳,又怕自己顾此失彼,无法护你周全,追悔莫及。”</br>  “左倾颜,在我眼里,你深谋远虑,坚毅果敢,已经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br>  祁烬的话一字一句烙在她心里,仿佛交织成一幅靖安四海的山河画卷,在她眼前缓缓铺开。</br>  “许我一个盛世安稳。”</br>  她仰起头,破涕而笑,“这可是你说的,食言的是小狗。”</br>  ......</br>  卞云关,江南驻军营帐。</br>  乌云蔽月,一日战火喧嚣初歇。</br>  换下一身战甲,身穿一身月白长裙的素衣女子,提着一个硕大的布包,走向临时关押俘虏的营帐。</br>  营帐内俘虏不少。</br>  最显眼处,殷家几个庶子旁支被捆在木桩上,面如土色排成一列,白色的亵衣皆是血迹斑斑。</br>  殷正见到来者,恶狠狠吐了口血沫。</br>  “你这投敌叛主的贱人,还敢来这!”</br>  杨伶常年戍守北境,皮肤呈小麦色,英气逼人的眉眼之下,一双眼瞳在俘虏营满帐刑具的衬托下,冰冷得犹如一对琉璃珠子,透露着肃杀气息,仿佛可以看透一切。</br>  将手上的布包往地上一扔,里面的东西哗地散落满地。</br>  皆是小孩子的物件。</br>  亵裤,长衫,腰带,各种玩具摆件,应有尽有,每一件都沾满了猩红的血渍。</br>  “这些东西,全是我儿子的。这些年,你们嫡亲的姑母与宫里的那位勾搭在一起,时不时地,就会捎上几件东西给我。”</br>  营帐内只有两盏烛火摇曳,光线微弱,杨伶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br>  “虽然这些血不是我儿子的,但它们却时刻提醒着我,若我不听从他们的摆布,总有一日,上面沾的,就会是我儿子的血。”</br>  殷正几人几乎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他们殷家是清正世家,嫡出的姑母更是得殷太夫人亲自教导,即便入了定国侯府为妾,那也是情之所至,迫不得已。</br>  只是,殷正还没能想明白,就见杨伶腰间寒光一闪,佩剑锋刃顷刻掠过跳动的脖颈。</br>  刹那间,腥血四溅。</br>  身边的几个殷家庶子瞳孔地震,温热带着腥气的鲜血瞬间洒满面庞。</br>  他们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只见殷正的头颅在银光下飞落坠地,滚落到营帐门帘旁边,在地上留下一道骇人的血痕。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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