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连东边天际都泛起了鱼肚白,苏幼月等得开始心焦时,谢渊终于回来了。</br>  “大人。”高胜和李赢立刻上前迎接。</br>  谢渊却只是看两人一眼,眸光示意后,就直接穿过两人,到了苏幼月身边。</br>  苏幼月在他身上检查一遍,见没有受伤,还不放心,又问了一遍:“有没有伤到哪里?”</br>  谢渊摇头,看着她眼神中的担心,又说了句:“没有受伤,但让他逃了。”</br>  “逃了就逃了吧,等娘把加强版的弹药做出来,咱们直接打到他老家去,看他往哪逃!”知道人没受伤,苏幼月就放下心来,至于拓跋枭的死活,在她心里远远排在谢渊受没受伤之后。</br>  “好。”听着她气势十足的语气,谢渊却瞧出几分可爱来,眉眼间多了分笑意,“走,回城。”</br>  苏幼月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但看见他笑,她就也忍不住自己的笑,唇角翘起,唇畔边浮现出一个梨涡。</br>  一行人回到城中时,天色才蒙蒙亮,但城中已经有不少百姓都醒了,一个个面色紧张,在讨论着方才的动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打起来了。</br>  看到有军队回城,他们愈发确认自己的猜想。</br>  而县令府里的王县令美美睡到一半,也被城外传来的声响吵醒,想到自己刚才做梦才做到王爷刚进城,自己还没来得及收拾谢渊,就一肚子火气。</br>  “什么动静!”</br>  “大人,好像是那石弹爆炸的声音啊!”师爷也揉着眼睛跑了出来,脸色变幻不定。</br>  王县令一听,两眼瞪大:“爆炸?城外怎么会有石弹爆炸,咱们不是送到军营去了么……”</br>  师爷又如何知道,可这种情况下,他还不得不分析:“大人放心,这会儿都过去两个多时辰了,石弹早就该送到军营去了,听这声音,倒像是离九原镇不远,像是来打九原镇的,说不定,是王爷已经把朝廷支援的石弹劫走了,打过来了!”</br>  王县令愣了下后,欣喜若狂地拍了下大腿:“对啊,不是说朝廷支援的人和武器今天就能到么,肯定是王爷给截下来了!好好好,不睡了,咱们就等着王爷今天进城!”</br>  说罢,他就想直接出门去看,但被师爷给拦下了:“大人,外面肯定还得打一段时间,您现在去看,指不定又被那些臭武将们叫去干什么活,还不如您在这好好用一顿早膳,等着王爷打进来就行。”</br>  王县令被他劝下,索性就坐在县令府里,叫人先去做早膳,准备等酒足饭饱再去看外面什么情况。</br>  他正和师爷说着话,就见张水彤走过前厅,准备出府。</br>  看见王县令,张水彤只好汇报自己的行程:“大人,妾身准备回家看看爹娘。”</br>  她好不容易收拾了二叔一家,当然要和爹娘报报喜,还有这一趟她还收拾了不少细软回去,自己如今攀上高枝,当然也要让爹娘跟着享受享受,在从前那些穷邻居面前显摆显摆。</br>  所以这一趟张水彤还特意打扮了,用香粉把之前的伤口也遮了去,更是佩戴了一身的珠宝首饰,为的就是好好让那些先前在村子里嘲讽过他们家的村民们羡慕嫉妒恨。</br>  王县令不以为意,摆摆手就让她走,张水彤美滋滋地离开,谁知刚走到大门口,外面却突然涌来一大群士兵,将整个县令府包围得严严实实的。</br>  “你们这是做什么?”张水彤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惊吓之后,又怒而质问,“这里可是县令府!”</br>  在这些百姓们看来,一个镇子上最大的官就是县令大人了,毕竟平日里县令管着镇子上和附近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宜,对他们来说就和本地的皇帝无异。</br>  带队的将领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质问似的,声音冷冰冰的:“谢大人有令,捉拿细作,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拿下!”</br>  张水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死死扭住胳膊按在了地上,脸上被遮住的伤口也瞬间被按在地上摩擦,疼得她哀哀直叫唤,心里更是惊恐万分。</br>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里面的王县令正喝着早茶,也被突然冲进来的人给直接捆了起来,一身的肥肉都勒成一圈一圈的,疼得他直哼唧:“你们这群人胆大包天,居然敢绑架朝廷命官!你们知道我是谁么你们……”</br>  不等他喊完,他就被人架着就架出了县令府。</br>  一路上,王县令几乎是被拖着过去的,两条肥腿被迫迈得飞快,绳子勒得他更是浑身都疼,他顺风顺水半辈子都过来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可他心里更是惊慌不已。</br>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谢渊这么快就查出来是他派人偷的石弹?</br>  不应该啊,怎么可能这么快!</br>  缉拿王县令的队伍并未避着人,很快就有百姓发现了这一幕。</br>  “这不是县令大人么?怎么被绑着?出什么事了?”</br>  “不知道啊,不过看样子是被抓了,真是老天有眼,他在咱们九原镇干了那么多恶事,终于要受罚了,走,跟过去看看!”</br>  “对,他这些年贪赃枉法、欺男霸女,简直是恶事做尽,把他打死都不为过!快,扔他鸡蛋!”</br>  “今天没带臭鸡蛋,还是扔烂菜叶吧!”</br>  一根根烂菜叶子砸在王县令头上,气得他直喘粗气。</br>  这些贱民,给他等着,等王爷进了城,他要把他们全杀了!</br>  张水彤是王县令家眷,又是最先被抓的,所以离王县令很近,这会儿也受到了波及,头上不知道被谁砸了一个臭鸡蛋,恶臭的蛋液瞬间顺着她头发上的首饰往下流,很快就流到她脸上,引得她一阵反胃,又气又怕。</br>  被挤在路边的张鞋头和吕大姗从一开始的茫然到震惊,两人手里还拎着早上出来买的菜,他们知道今天张水彤要带钱回来,特意出来给她买菜做饭的,这会儿听到王县令居然被抄家了,两人几乎是晴天霹雳。</br>  “那…那我们家水彤呢?”</br>  两人几乎是刚问完,就看见了被砸了一脸蛋液,头发上还挂着鸡蛋壳和烂菜叶子的张水彤。</br>  “水彤啊!”吕大姗干嚎一声就往前冲去。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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