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月没说话,倒是身边的锦儿愣了下,急急的道:“三小姐莫要胡说!”</br>  “怎么,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大姐姐自己去前厅瞧瞧啊!陆公子他压根就不喜欢残废!而且我可是听得明明白白,陆老夫人亲自上门,是来问能不能把婚约改成二姐姐!人家可是放着你这个嫡女不要,娶你瞧不起的庶女呢!你就等着被退婚吧!”</br>  苏幼月看着少女嫉恨又得意洋洋的嘴脸,记忆一阵恍惚,终于想起来,谢渊被罚跪这日,陆家的确来退过一次婚。</br>  陆家人要求娶的,从来就不是她苏幼月。</br>  只可惜,她那时候以为陆颂是为家人所迫,冲到前厅又吵又闹,险些将祖母和父亲气晕过去,这才保下了这门亲事!</br>  可笑她上辈子一意孤行,刚嫁进陆家,新婚当晚还没圆房陆颂就远赴边关,让她守了整整十年的活寡,熬得油尽灯枯,嫁妆散尽,才叫快成了破落户的陆家重现曾经的荣光。</br>  更可笑陆家说是怕陆颂以后在战场上伤了身子,要给他提前留后过继的孩子,她也当作亲生,含辛茹苦养大。</br>  谁知那孩子竟是她还没进门,陆颂就跟外室生下来的外室子!</br>  陆颂刚刚得胜归来,就把外室接了回来,她悉心教养了十年的儿子头都不回就扑过去问外室叫娘!</br>  再然后,那孩子跟着她婆婆、夫君、小叔子还有妯娌全家上手活活将她溺毙!</br>  她本来还想挣扎的,但看着那个孩子竟然都充满恨意地对自己下死手,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可笑至极。</br>  但现在重来一世,细细回想上辈子,她只觉得恨不得杀了陆家所有人!biqubao.com</br>  “苏幼月,你不敢去了吧!你是不是怕到时候得低三下四地求陆家让你进门!呵呵,嫡长女又如何,你就是个灾星,连个破落户都瞧不上你!”</br>  苏蓉露出洋洋得意的嘴脸,说到后面,目光中多出几分鄙夷。</br>  似乎是笃定苏幼月去了之后,会大闹一场,逼着陆家娶她,又似乎怀疑,苏幼月根本就不敢去前厅!</br>  “小姐,您别听三小姐胡说...”锦儿目中流露出几分慌张,“就算陆老夫人不同意这门亲事,陆公子肯定也是不知情的。”</br>  苏幼月微微侧目,前世她未曾注意过的一些细节浮上眼前,原来,连她身边的锦儿都早已看出,陆家根本就不想让她进门。</br>  她微微阖眼,片刻后再睁开,语气淡淡:“推我去前厅。”</br>  锦儿还想在劝,可想到自家小姐向来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好慢慢推着她往前厅而去。</br>  苏蓉在原地呆了呆,怎么都没想到,脾气向来暴烈的苏幼月会理都不理自己就往前厅去了,这和她想的不一样。</br>  她以为自己会挨两鞭子,一会儿自己就好去祖母和父亲那告状,让在场的陆家人彻底把苏幼月的婚事给退了!</br>  这样,苏幼月就是燕京城里彻底名副其实的灾星!</br>  怎么她突然像是变了个性子似的!</br>  来不及多想,苏蓉咬咬牙,赶紧追了过去。</br>  谁知道到了半路刚要追上,却见苏幼月好似对锦儿又说了句什么,两人的步伐比方才快了许多,一眨眼背影就消失在园子尽头,她只能暗骂一声,也赶快追去。</br>  苏幼月一路让锦儿快行,却在快要到前厅门口时抬手,示意让她停下。</br>  上辈子,她刚听到苏蓉那一席话,气得抽出鞭子痛打她一顿。</br>  又在路上怕苏蓉说的是真的,磨磨唧唧浪费不少时间,以至于自己到场就只听到祖母答应退亲,误会祖母是祖母故意阻拦,大闹了一场才让退亲作罢。</br>  这辈子,她倒要听听,陆家为了退亲,到底是怎么说的。</br>  轮椅碾压积雪的声音不轻,但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厅中情绪正盛的几人并未听清。</br>  “苏老夫人,这也不能怪我们陆家啊,要怪就怪你们家孙女命不好,一生下来就克死亲娘,连幼时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都克死好几个,而且脾气还不好,咒骂血亲虐待下人,这我们陆家都忍了,可谁会料到她又成了个残废!”</br>  “要我说,她就是刑克六亲的灾星命,您不怕,我们陆家怕,您要是想让这家宅安宁,还是早日把她送到乡下去吧!”</br>  “再说了,我们家颂儿你也看到了,当年才十四岁就中了秀才,后来跟着他爹去战场上,那也是才去一年就凭自己的本事就当上了正把总,他可是文武双全前途无量,不知道有多少贵女想嫁呢,你不能因为你们苏家自己没有后,就非要把那个灾星嫁到我们家祸害我们陆家的后啊!”</br>  “苏老爷,这也不是我们陆家不守信不愿履行婚约,我们不过是要把这亲事的嫡小姐换成庶出的,连之前说好的嫁妆都没有多要,说来还是我们陆家吃亏了,这可是你自己不答应!”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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