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br> “很有趣。”</br> 黑袍远远的看着安老头，在沉默数秒后，突然笑着开口。</br> “永远不要忽略一点。”</br> “我是仙，你是凡。”</br> “纵使我已经身受重伤，但依旧不是你能够吓退的。”</br> 黑袍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冷意。</br> 他有些吃力的抬起右手，拽动着那残破的锁链，深吸一口气。</br> “我原本是金仙巅峰的。”</br> “但为了保住这无常锁，我自降一阶的实力...”</br> “甚至牺牲了我其他所有的法器。”</br> “你觉得...”</br> “我宁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它仅仅只能当做武器来用么？”</br> “这上面...是我在地府任职千年来...积攒的全部功德。”</br> “在我重伤时，只要毁了这锁，吸取其中的功德，无论再重的伤，我都能恢复。”</br> “现在，你懂了么？”</br> 黑袍淡淡开口，颇有耐心的和安老头解释道。</br> 安老头若有所悟，看着那满是裂纹的锁链，轻轻点头：“懂了。”</br> “但你的锁链受损严重，真的能让你复原么？”</br> 黑袍冷笑：“你根本不懂功德的含金量...”</br> “但这是我最后的底牌，动用的话，损失极大。”</br> “你现在离去，我可以当一切无事发生。”</br> “可你若是执意要拦我...”</br> “在我献祭这无常锁后，你必然要率先承受我的怒火。”</br> “我发誓，那时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br> “现在，你可以考虑一下了。”</br> “我只给你一分钟时间。”</br> 在解释完后，黑袍不再开口，而是站在原地，安静的等待着。</br> 安老头儿攥着拐棍，站在苏阳前方，面无表情，微微低垂着眉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空气逐渐都变得压抑起来。</br> 或者说，这就是一场赌局。</br> 赌黑袍话语中的真实性。</br> 而输赢的代价，就是命。</br> “苏阳，你说我应该怎么赌？”</br> 安老头儿突然转身，看向苏阳，笑呵呵的问道。</br> 苏阳瘫软的靠在地上：“我觉得，你可以走，反正他不敢杀我，等我伤好了，我可以替他们报仇。”</br> “但傻子，瘸子死了，我没有救，童童会伤心。”</br> 安老头儿停顿了数秒，轻声开口，微微攥紧拐棍。</br> 苏阳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br> “真的是因为童童么？”</br> “这黑街上的每一个人，在做出违反行为的事情时，总会说...”</br> “是为了童童。”</br> “但究竟是为了那个现实中的童童，还是自己心中的某片净土？”</br> “在外人眼中，黑街是一群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的恶人。”</br> “可究竟有多少，是被现实逼迫，是走投无路...”</br> “最终，我们放不下的，只不过是心中的那点固执。”</br> “世人抛弃我，我为何救世人？”</br> “但心中终究还是有不忍。”</br> “而童童，便为这份不忍，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借口。”</br> “我不是为了这个世界，不是为了某某某。”</br> “我只是为了童童...”</br> “但...”</br> “真的是为了童童么？”</br> 苏阳的笑容愈发灿烂，看着安老头：“童童只是黑街的一道光，但还不至于是黑街的信仰，只是我们人为的，将这道光给无限扩大了而已。”</br> “就仿佛，你是黑街最谨慎，最怕死的那个...”</br> “但你却想着救下他们，只不过缺了一个理由。”</br> “可是...”</br> “真的需要理由么？”</br> “我们本就在等待死亡，或者说渴望死亡。”</br> “赌局本身，并不重要。”</br> “重要的是...”</br> “这是我们的归宿，我们早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你...还有活着的动力。”</br> “所以为何要执着于救人呢？”</br> 很难想象，向来疯疯癫癫的苏阳，竟然能一本正经的说出如此富含哲理的话。</br> 就连安老头一时间都陷入沉默之中。</br> 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拐杖，沉思着。</br> “我自诩懂尽世间一切，为了自嘲，改名安不懂...”</br> “却没想到...”</br> “有些最过于浅显的道理，反而想不通。”</br> 许久过后，安老头轻笑着摇了摇头。</br> “不是不是，只是不愿懂罢了。”</br> “就像是我，当一个无拘无束，快快乐乐的疯子，一样很开心。”</br> 苏阳微笑回应。</br> 安老头轻轻点头：“不愿懂...”</br> “呵呵，没错，当是如此。”</br> “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br> 安老头笑呵呵的看着苏阳，眼神中带着些许沧桑：“谨慎是我的性格，但我...从来不怕死。”</br> “甚至在年轻的时候，我比你...还要疯。”</br> 话音落下，安老头果断转身，面对黑袍，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容：“凡人安不懂，请仙人赐教！”</br> “你确定？”</br> “逼我用出最大的底牌，就要承受我的怒火。”</br> 黑袍冰冷开口。</br> “请赐教。”</br> 安老头儿再次微笑着开口。</br> 随着声音，一张庞大的八卦图自其脚下疯狂蔓延，将整个院落彻底覆盖。</br> 伏羲的虚影漂浮在安老头儿的头顶上空，泛着淡淡的光。</br> “看来...”</br> “是我低估数千年后的凡人了。”</br> 黑袍轻声低语。</br> 虽然他的心底不断升起汹涌的戾气，但不知为何，他却没有愤怒。</br> 仿佛在这一刻，地府那些逝去的同袍，在临死前的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br> 他们，也是这般的骄傲，从未低头。</br> 只不过那时...</br> 还没有所谓的心猿罢了。</br> 可惜，这种情绪，在他心底不过刚刚升起数秒，就再次被那无边戾气掩盖。</br> 他的双眼重新变得血红，冰冷的注视着安老头，一字一顿，缓缓开口。</br> “勾魂千载...”</br> “今日功德，尽加吾身。”</br> 话落。</br> 那漆黑的锁链上泛起道道金色的光晕。</br> 锁链不断震颤。</br> 而那金光则是化作流光，涌入黑袍体内。</br> 他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苍白的脸色更是恢复红润。</br> 一道道恐怖的阴气自其体表弥漫。</br> “唔...”</br> “话说，你活的时间比他还久...”</br> “你的功德呢？”</br> 苏阳突然扭过头，好奇的看向赵公道，开口问道。</br> 赵公道的脸瞬间黑了下来。</br> “我们是天厌之人，没有功德。”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本文链接:https://www.wxc8.com/168_168990/7417618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