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目光落在容苍脸上，眼神柔和而怜爱，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远比任何事情都值得她高兴。</br> “圣旨颁下来了，太子之位就是你的。”皇后调整好情绪，又是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只待册立太子大典之后，你们就可以搬到东宫居住，到时离本宫更近一些，说话也方便多了。”</br> 楚云绯点头：“嗯。”</br> “我打算册立大典之后，再去见太后。”皇后语气平静，“所有真相已经大白，只差一个太后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还没有弄清楚，但是这个不用着急。为了夜长梦多，还是等册立大典之后再去不迟。”</br> 眼下真相与他们猜想的几乎无二，但为了以防万一，必须等册立大典结束了再说。</br> “本宫方才审问了昭宸宫的季嬷嬷。”皇后语气淡淡，“当年参与其中的人，多数都被灭了口，如今最近也最了解真相的应该只剩下太后了。”</br> 楚云绯道：“季嬷嬷知道那么多内情，贵妃竟然没杀她？”</br> “身处深宫内院，身边总要有个信得过的人。”皇后倒是明白顾贵妃的想法，“季嬷嬷跟在她身边几十年了，没入宫之前就是她的丫鬟，感情跟家人一样，且季嬷嬷办事能力肯定是有的，忠心也无可置疑，没有灭口的道理。”</br> 只要顾贵妃还风光一天，季嬷嬷就比别人活得顺遂，自然没有背叛她的理由，而一旦季嬷嬷被人审问口供——就像今天。</br> 那也意味着顾贵妃失势了，灭不灭口亦没什么区别。</br> “这两天事情全堆一起去了，你们若是忙，不必经常往本宫这里跑。”皇后笑了笑，“来日方长，本宫也不是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该稳的时候会比谁都稳。”</br> 楚云绯坐在椅子上，面色温婉谦恭：“有喜事还是应该告知母后一声的。”</br> “本宫住在宫里，比你得到消息的速度还快。”皇后摩挲着茶盏，嘴角噙着一抹笑容，“明天七皇子和八皇子的乔迁宴，初六他们的大婚，再过几天又是太子的册立大典……还有下个月的殿试，这段时间除了忙，国库花费应该也不少。”</br> 容苍面上波澜不惊：“前些日子不是抄了护国公府和裕王府吗？抄出来的银子应该够用了。”</br> 皇后缓缓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容苍：“裕王和护国公府你觉得该如何处置？”</br> 容苍道：“看父皇的意思。”</br> 皇后挑眉：“如果你父皇问你呢？”</br> “若依国法律令，自然都是死罪。”容苍淡道，“若是念着父子兄弟之情，流放亦无不可。”</br> 皇后皱眉：“全部流放？”</br> “四皇兄是要死的。”容苍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若不死，跟着他一起流放的赵家人就会有惦念，就算以后翻不起大浪，折腾一些小风波也会让人不喜。”</br> 皇后明白了他的意思，缓缓点头：“那就这么办吧。”</br> 母子云淡风轻的一番话，轻而易举就决定了一个皇子的死路——虽说依着容苍眼下在朝中的影响，他若想救下裕王也不是做不到。</br> 但没必要，皇族无兄弟。</br> 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政敌。</br> ……</br> 钦天监很快上报了立储大典的日子，皇上下旨钦天监、礼部和内庭监负责筹备册立大典仪式，于五月二十举办。</br> 这一天很忙。</br> 容苍和楚云绯在皇后宫里没坐多久，很快告退离去。</br> 他们回府没多久，内廷监就派人抵达战王府，给容苍和楚云绯量身赶制太子和太子妃袍服，还有太子和太子妃配制的玉饰、头冠、凤钗和册印等。</br> 内廷监大总管把吉日告诉给容苍，容苍听完之后没说什么，只命人拿了些银子打赏几个公公。</br> 郊外军营里的几位将领慢半拍才得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像是做梦似的，当天傍晚赶到战王府，拜见太子殿下。</br> 容苍带着楚云绯一起去了前院，几位身着黑色盔甲的将军站在前院，个个身姿挺拔，气势卓绝，年纪最大的四十左右，最年轻的看着才二十出头。</br> 楚云绯微微颔首：“见过各位将军。”</br> “末将不敢！”几位将军单膝跪下，“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殿下！”</br> 容苍麾下最得力的左右将军，一个是萧子沐，一个是晏鸣，还有其他几位皆是容苍亲手提拔上来的三品、四品将军，个个容貌端正，身姿高大。</br> 就连单膝跪地行军礼时都气势十足，属于武将该有的硬汉模样，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br> 容苍抬手示意他们起身。</br> “王爷真的做了太子？”年纪最小的晏鸣像是做梦似的，“殿下以前也没听说要争储，怎么就成了太子殿下？”</br> “你这话说的。”粗犷健硕一些的萧子沐瞥他一眼，“殿下想做什么，难道还要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br> 晏鸣噎了噎：“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br> “当然是因为太子妃了。”一个三品威武将军开口，“太子妃命中带贵，有旺夫之相。”</br> “将军说笑了。”楚云绯愕然之后，随即浅笑看着容苍，“殿下跟他们聊，妾身先回锦麟院。”</br> 容苍点头，带着几位将领转身去了书房。</br> “真好。”宝蝉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等以后住进东宫，奴婢是不是就算有品级的宫女了？”</br> 盛夏斜睨她一眼：“你现在也有品级。”</br> “是吗？”宝蝉狐疑，“我是几品？”</br> 盛夏沉默不语。</br> “太子妃殿下！”熊嬷嬷匆匆而来，双手递上一份书信，“门人刚送来的。”</br> 楚云绯接过来一看，封面上落着熟悉的字迹：“太子妃亲启。”</br> 这是表兄命人递来的信。</br> 楚云绯抽屉信纸展开，仔细看完，眼底划过一抹深沉难测的光泽。</br> 姬紫衣说五月的吉日只有初六，那天是七皇子和八皇子成亲之日，五月二十之后会开始下雨，而且雨势不小，连续暴雨半个月。</br> 六月初二绵绵小雨，午后晴空万里，结束半个月的大雨。</br> 钦天监定的是五月二十，姬紫衣选的是六月初二。</br> 楚云绯拧眉思忖，表兄这么快就知道了立储的消息？</br> 他现在人在京城？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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