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古树感受到夜染音的善意，目光愈发的慈祥。</br> 之前在藏书楼前，她悲悯的为幽魂们弹奏《镇魂曲》。</br> 在藏书阁，她拿到神书后，明明可以将所有书都带走，但却极有分寸，只选了两本，还是为了报恩。</br> 武器库里，她坚持不用人命铺路。</br> 百草园中，她也刻意走在面前，为同伴探路，承担风险……</br> 它们一路都在观察她。</br> 也果然没有看错人。</br> 这小姑娘，的确是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好姑娘。</br> 不愧是能经过神念之果考验，生出琉璃之心的人。</br> 苍老古树脸上带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br> 他反而安慰夜染音：“不过，我之死亡，是寿命将近，是什么秘法和天灵地宝都无法挽回的事情……毕竟，我自身，本就是至尊级别的天灵地宝。”</br> 夜染音破开第二层封印，心情本该是极好的，但因苍老古树即将死亡，四周的花草都弥漫着悲伤的情绪，拥有草木之心的她，也可以轻易的感知它们的情绪。</br> 她此时心情也有些沉重：“便是寿命到了尽头，也应是有办法的吧？比如，我就知道一些增加寿命的天灵地宝。”</br> “没用的，那些对我，已经没用了。”苍老古树摇头，然后笑道：“不过，你说的没错，便是寿命到了尽头，也有办法，但那唯一的办法，却是我努力数万年都做不到的。”</br> 夜染音目光微凝，连忙问道：“什么办法？”</br> 只要还有机会，她就想试一试。</br> 可能是因为她拥有了古树的草木之心，也可能是因为她现在很容易感知到所有草木的情绪，所有，她很想试试，试试挽回这颗古树的寿命。</br> “突破。”</br> “突破？”夜染音一时没反应过来。</br> “没错，我现在是神品灵植，神品灵植的寿命，最多只能是这千万年，这已经是万物中寿命比较长的了，但若我能够突破神品，到达下一个阶层，晋升成混沌仙品，就可突破神品的寿命限制。”</br> “混沌仙品。”夜染音微愣，便是以曾经帝女的见识，也未曾听说过如此等阶。</br> “这是我们活了这么多年的草木之灵才知道的等级，据说神品之上，便是混沌品阶。”</br> “虽说神品的寿命尽头是千万年，但是，我所知道的草木之灵了，只有我一颗树，真真正正的活了千万年，你可知为何？”</br> 夜染音心中一动，脑中升出一个猜想：“莫非前辈你……”</br> 看出夜染音的想法，苍老古树笑道：“没错，是因为我，摸到了混沌仙品的门槛……可惜，我终归是未曾见识过真正的混沌仙品，所以，无论怎么感悟，都不可能真正的晋升到混沌仙品，因为，我根本想象不出，混沌仙品，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br> “……”夜染音沉默，这混沌仙品离她也好遥远，她实在爱莫能助。</br> 苍老古树说到这里，忍不住感叹：“若是有机会，能见一见真正的混沌仙品，说不定，我就能够突破到那一品阶了，可惜啊，九重天之内，几乎没有混沌仙品，而像是玄灵大陆这样的下等世界，更不可能有混沌仙品。”</br> “只要见一见真正的混沌仙品，就可能突破么？”夜染音重复着苍老古树的话，脑中闪过一道灵光。</br> 她忽然想起了帝之空间内，灵池中的那些莲花。</br> 那是连帝女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甚至，帝女也不知道它的品阶。</br> 但帝女和夜染音都笃定，那绝不是神品，或是，绝不仅仅是神品。</br> 那么，有没有可能，它就是混沌仙品以上品阶的天灵地宝。</br> “是啊，我猜想是这样的，不过，如今说什么也晚了，今生，我已无缘得见混沌仙品……能活千万年，对我来说已经……”</br> 苍老古树正感慨着。</br> “你看看这个。”夜染音却伸出素白修长的手。</br> 在她莹润的掌心里，一颗藏着强大力量，蕴含着强横生命力的莲子，静静的躺在那里：“你看它，是不是混沌仙品级别的天灵地宝？”</br> 这莲子，跟之前夜染音拿出来，让叶亦澈修炼《长生诀》的莲子是同一批。</br> 她如今这还有许多，大概几百颗吧。</br> 这莲子产自灵池中的莲花，如果莲池里的莲花真的是混沌仙品以上的天灵地宝，那这莲子，自然也是。</br> “这……”</br> 苍老古树的目光凝固在夜染音的手掌心里。</br> 他呆呆的看着那颗莲子出神，浑身的枝干和树叶剧烈的颤抖着，震惊的有些语无伦次了。</br> “前辈？”夜染音提醒他。</br> “混沌品……竟然，真的是混沌品……这里怎么会有混沌品……你怎么会有混沌品……”</br> 他像是疯魔一样，双目死死的盯着那颗莲子，嘴里喃喃自语的念叨不停。</br> 夜染音凝神听了会儿就放心了。</br> 看来，她猜的没错，这莲子，不，应该说是灵池里的莲花，果然是混沌以上品阶的。</br> 也难怪，那莲花能生出那样一池玄妙的灵泉。</br> 夜染音想着，直接将莲子送到苍老古树面前：“既然这是混沌品，那应该就能助你修炼突破了？送给你，希望你能够突破到混沌仙品，打破寿命桎梏。”</br> “你。”苍老古树终于回过神，声音颤抖不已：“你要把混沌品送给我？这，这可是混沌品啊！”</br> 他简直不敢相信，有人竟然能将这样的宝贝随手送人。</br> “是的，送给你，没关系，我现在用不到。”</br> 当然，主要是，她现在身上还有很多，便是身上没有，莲池里的那些莲花们，早晚也会再长出新的莲子来。</br> 所以对此，她一点都不心疼。</br> “谢谢，谢谢你！”夜染音不在意的莲子，对苍老古树来，却很重要，他接过莲子，心里对夜染音充满感激。</br> 夜染音想起之前苍老古树帮她护法时的回答，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br> 事情到此，也算告一段落，夜染音犹豫了下，不知该不该走：“前辈，你现在要修炼突破吗？需要我护法吗？”</br> 古树心里有个想法，如果他真能突破活下来，他当然是想要亲眼看着菩提果树被种活。</br> 但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突破。</br> 于是，他便道：“反正你的同伴们都在外面修炼，不如，你也在此修炼一段时间，我若是能突破，便与你们一道出去。”</br> 夜染音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好。”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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