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转过一个弯角，视线豁然开朗，这一看之下，连莫凡也立于原地颇为震惊。</br> 却见一条长街灯火通明，一眼望不到边际，好像一条火色长龙一般，街两边尽是大大小小的门店，经营着各种生意，而且每一家店面的门前都高高的悬挂着最少一个红色的灯笼。</br> 街巷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穿着各异，男女老少都有，其中绝大多数是凡人，但也有少数的修者穿插在其中，甚至莫凡还发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竟然还涌动着一些妖邪乃至是精怪气息，也就是说，也有一些精怪妖邪隐藏在人群里。</br> 对于这种现象，莫凡已经从腊梅冬月那里了解到。</br> 由于纳兰家族本身就是一个修仙家族，所以对精怪妖邪并不抵触，也算是允许他们的存在，但有一点，必须要遵从纳兰皇朝的法度，在这中州城内，不可胡作非为，不可凭借自己的妖法欺压凡民，纳兰家族很清楚，说到底这些凡人才是皇朝存在的根源。</br> 所以，皇朝之下也有一股专门的势力，均是由修者组成，一旦发现违背法度的妖邪精怪在城中生事，这股势力便会暗中活动将之铲除。</br> 整体而言，莫凡对这个所谓的纳兰皇朝感觉还不错。</br> 纳兰家族还算是把这个皇朝管理的井井有条，这一点从眼下忠王街上的繁盛景象就不难看得出来。</br> 沈卓然和南宫硕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br> “这……原来这凡尘俗世，竟然这般热闹。”</br> “是啊，我从小就在山门修行，本以为这个世界就应该是那般清净，却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所在。”</br> 这一刻，莫凡也颇有些感触。</br> 他看了看沈卓然和南宫硕，微微凝眉道：“二位，看到这般景象，我倒是有些感慨，你们说，欲修仙道，必修人身，你我这条修仙之路，似乎是少了些什么。”</br> “少了什么？”</br> 莫凡转首看向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你们看看他们，他们才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经历这些凡尘洗礼，而我们却偏偏少了那些东西，预想成仙，却连这人都尚未修成，未免有些可笑了。”</br> 霎时间，莫凡甚至感觉，此次自己的中州之行，也是那所谓命运的安排，让自己可以感受人之百态，领略人的喜怒哀乐，甚至是生老病死，倘若自己连这些都不曾见过，又何谈从一个人修成那所谓的仙道。</br> 南宫硕和沈卓然听后再次对视了一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br> “是啊，这人道乃是万道之根本，我们的起点似乎太高了。”</br> “那……我们这就过去，亲身感受一下？”南宫硕颇为期待的道。</br> 就连白忠似乎也对眼前的景象感觉到几分好奇。</br> 莫凡淡淡一笑，随之点头，迈步走向忠王街。</br> 夜色浓密，却完全不影响忠王街上的喧嚣和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有的人耋耄老矣，有的孩童还在襁褓中啼哭，这一老一小，便是轮回，便是生死。</br> 然而眼前的所见，也并非都是美好的。</br> 尤其是在莫凡的眼中，耳里。</br> 有的乞丐衣衫褴褛，卑微的活着，他们对每个人点头哈腰，艰难的露出笑容，完全并非是发自内心，仅仅只是为了一口吃的而已。</br> 有的人正在行骗……</br> 还有的人正在强取豪夺……</br> 形形色色，然而在莫凡眼中，看到的却是另一种感受。</br> 人道……</br> 乃是万道之基，果然如此。</br> 人道之下，有的人，可以放下那所谓的尊严，可以甜言蜜语，如果单从尊严这一点而言，且不论别的，恐怕纵使那道门强者也比不上啊。</br> 就算是一流道门的强者，能够随随便便放弃自己所谓的颜面么？</br> 如果不能，那这条修仙之路，讲的不就是淡薄一切么，反而这些最底层的凡人，却可以做得到，哪怕是由于生活的压力。</br> 忠、奸、诚、信、虚伪、欺骗……</br> 这里就好像一个大染缸，将人性之中好的坏的全部糅在了一起。</br> 难怪不少真正的得道高人，小隐隐于田野，大隐隐于市，隐于田野修的无非只是修为罢了，唯有在这里，才可以修得大乘心境，而心境是永远高于修为的。</br> 感触间，忽然莫凡看了看自己的右边。</br> 一个小童正从他的身边经过。</br> 莫凡闪目看去，那小童的一只小手此刻正抓在他的乾坤袋上。</br> 小童也很纳闷，这个人观风望景，本来应该是警惕很低的，可他的手刚刚伸出去，却被死死的吸住，却再也抽不回来了。</br> 沈卓然和南宫硕见此顿时变了脸色，正欲开口，莫凡却轻轻摆手。</br> 他看了那小童一眼，小童不断的用力，却怎么也收不回手，脸上已经显出惊恐之色。</br> 莫凡轻轻抓住他的手，随后放开，那小童急忙闪身跑开，一溜烟消失在了人群里。</br> 待那小童跑远，沈卓然凑到近前。</br> “莫兄，这小家伙，打小就这样，你就这么放他走了？”</br> 莫凡随口道：“不然呢？”</br> “这……好歹也该教训他一下才是。”</br> “哎，为了生存，我们比他也并不高尚啊。走，我们去那边看看。”</br> 在忠王街的一旁是一条城中河，河水并不宽，多有木船竹排往来，河边更是红灯串串，还多有一些亭台楼阁，有些才子佳人在里面饮酒作诗，兴起了还会写上几笔。</br> 河水上每隔一段便有一石拱桥，如果借着木船或竹排摆渡，可以游览三分之一的中州城，有的时候，不知道哪个穿着蓑衣的渡者来了兴趣，还会唱上那么几句，引得岸边的行人拍手叫绝，这一幅幅场景都好似水墨画一般的古典雅致，而这水游城便是由此得来。</br>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忠王街依旧是看不到尽头，忽然间，莫凡闻到了一阵酒肉的香气，他有意顺着那香气传来的方向走去，不多时，便在一处开阔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br> 好大一座古楼，完全的木制构造古色古香，就连那门前的红灯笼也都是大号的，单单进出的门径就有六扇之多，硕大的门楣上赫然有三个鎏金大字。</br> 醉仙楼。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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