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莫凡身边久了，金鳞已经学会不去追问，也不深问，他知道莫凡如果想让他知道，就一定会跟他说，但如果不想，他问了也没用，而且会使得莫凡反感。</br> “需要我做些什么？”</br> 只问需要做什么，而不问为什么，就是金鳞的好处。</br> 莫凡缓缓摇头：“此事我自己应该就可以，这竹园现在看似一切平静，实际上却未必，你若一动，必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怀疑。”</br> 金鳞点头：“好，那你一切小心。”</br> 莫凡让金鳞在竹园的四周转了转，在确定四周的暗中没有眼线后，夜深之际，乌云遮月时，他悄然离开了竹园。</br> 而目的地，就是秦泰的道场。</br> 就像金鳞所想的那样，一旦上了莫凡心中黑名单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br> 莫凡坚信，秦泰、卢骁乃至现在的陈道成，这种人，都不能留。</br> 因为他们对自己心中有恨，哪怕是有过恨，也绝不可留。</br> 在未来的某一天，某一个时间点上，或许会发生某一件事，而这种人平时看起来，或许没有再对自己怎样，但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倘若机会到了，他们一定会在暗地里捅上自己一刀。</br> 就算不是一定，是可能会，莫凡也不允许这种可能存在。</br> 他的命只有一条，他的道途也只有这一次，而且异常艰难，得来不易，甚至他身边的人，他的道兽，将生命交付给自己，他也不允许自己的一念之仁，威胁到他们的生死和道途。</br> 但他也一样，需要时机。</br> 这点苍宗龙蛇混杂，秦泰等人更是亲传弟子的身份，上有师尊，平辈还有不少师兄弟，倘若没有一个绝佳的时机，贸然动手，也非智者所为。</br> 现在……机会到了。</br> 迫不得已的消失，使得他成了一个隐形人。</br> 那许多的人都亲眼看到他烧成了那个样子，那种程度的烧伤，已经超出了寻常灵药所能医治的范围，所以他外出寻医合情合理。</br> 如此一来，这段时间，莫凡不在御剑峰。</br> 那么这段时间，御剑峰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与一个重伤在身外出疗伤的人，是没有关系的。</br> 他服下龟息丹，将自己的气息隐匿到极致，犹如狩猎的野兽一般，潜行在黑暗之中，如魅如影，直奔秦泰的道场。</br> 秦泰的道场距离三长老所在的悟剑阁不远。</br> 莫凡不敢有丝毫的大意。</br> 他在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后，这才将老柏的柏香取了出来，只是一点点而已。</br> 老柏的柏香无色无味，即便是金丹境修者也无法察觉，而且即便风吹也不会散去，莫凡将之布在了秦泰的道场外。</br> 待得一切准备妥当。</br> 他有意的制造了一些动静，这些动静不算很大，但是在静谧的夜，足以引起道场内秦泰的注意。</br> 大约百息之后，秦泰的道场房门开启。</br> 他做梦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杀身之祸悄然而至。</br> 身为修者，自然都有一定的警惕性，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偶然听到外面传来异常的响动，秦泰还是比较谨慎的。</br> 他来到院中，四下观望，同时神魂之力向着四面八方覆盖出去。</br> 大约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br> 秦泰的眼中，看到了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br> 浓云遮月，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随着人影逐渐接近，秦泰凝眉细看，已经可以看得清楚。</br> “怎么会是你？”</br> 当秦泰看到莫凡那张脸的时候，不由得苍眉紧锁，同时越发警惕。</br> 莫凡来到秦泰的面前，脸上显出几分得意的笑，那笑容之中，还带着几分狰狞和无情。</br> “都是御剑门的弟子，见了我，何必这么意外？”莫凡的声音冰冷如水。</br> 秦泰又道：“你不是已经离开御剑峰，去医仙谷疗伤了么？”</br> 莫凡索性看了看自己：“你看我，需要疗伤么？”</br> 秦泰这才打量了莫凡一番，当日莫凡被烈火烧的体无完肤，他也是亲眼所见，当时作为一个看客在人群中，见到莫凡这般状况，委实让他心里高兴，对他来说，也算是苍天有眼，替他报了一箭之仇。</br> 否则他还要每天思考着，怎么对付莫凡。</br> 可是眼前的莫凡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而且看起来精神和状态都不错。</br> “你……你竟然没有被烧伤？你也没有离开御剑峰？”</br> 莫凡的嘴角泛起一抹邪邪的笑意。</br> “是不是很意外，甚至是有点感觉到可惜？”</br> 秦泰冷哼一声：“哼，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必再装下去，没错，的确很可惜，倘若你被那烈火烧死，倒是让我省了不少力气，你的出现，使得我在御剑门颜面尽失不说，还损了我得来不易的道剑，你不死，我咽不下这口气。”</br> 莫凡淡淡一笑，点了点头。</br> “哎，也真是难为了你，我能理解，恨我是吧，我今天这不是来了么，就给你一个报仇泄愤的机会，你看如何？”</br> 秦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br> 他双目上下打量了莫凡一番，只觉得心头有些发冷。</br> 在他的印象中，莫凡可不是个会轻易吃亏的主，他竟然会主动来让自己惩戒？</br> 绝不可能。</br> 从莫凡此刻的神情上，他就可以确定。</br> “你小子，是不是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想引我入你彀中？”</br> 莫凡无奈的苦笑道：“哎，像你这种人，还修什么仙道，你不是恨我么，我送上门来，你却又畏首畏尾，想报仇，又没那个胆色，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br> 莫凡的一番话，听在秦泰耳中，气得他双拳隐隐的攥了起来。</br> 一张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充满了肃杀之气。</br> “住口，就凭你一个黄口小儿，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想死是吧，好，那老夫今天就成全你。”</br> 话音落地，秦泰心念一动，一把玄光涌动的长剑登时出现在他手中。</br> 莫凡一动不动，就是面带笑意的看着秦泰。</br> 下一刻，秦泰杀心已起，手中剑奔着莫凡的咽喉横扫而出，竟是生生从莫凡的脖颈上扫过。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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