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怎么样？”</br> 男人的声音在洪柚耳畔突兀出现。</br> 后者吓得弹跳了起来，回头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br> 这个男人……正是她要找的那个人！</br> 二人明明离得极近，可她压根儿没有听见对方的声音！</br> “你……”</br> 洪柚还没有开口，男人又说道：</br> “人在遭遇意外坠楼时，大脑会放空，变得一片空白。”</br> ‘他没有那么多思考的时间，如果他没有看见你的脸，那他就不会知道这一切是你做的，自然也不会化为厉鬼回来找你复仇。“</br> 如果诡客在血门之中杀死了自己的同伴，那么死去的同伴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br> 但这前提是，死去的人必须知道是谁杀了自己。</br> 如果他只是怀疑，那能不能回来就全看血门的脸色了。</br> 至于像阿乐这种情况……他连怀疑的时间都没有。</br> 在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如此化为厉鬼回来复仇的可能性为……0。</br> 面对宁秋水的真诚，洪柚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笑容。</br> “什么杀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br> “这明显是一场意外，这位先生，你可不要胡乱揣测，乱造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br> 男人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微微蹙眉，随后从身上掏了掏，点了根烟挂在嘴上。</br>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想聊聊吗？”</br>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如果你拒绝，我会去找其他人。”</br> 与男人的眼神对视，洪柚眸光动了又动，里面神色复杂，忐忑中夹杂着不甘。</br> 最终，她同意了。</br> “可以，但不是现在。”</br> “我还有一个同伴正在外面等着，下午吧。”</br> “给我个联系方式，我找你。”</br> 宁秋水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了对方。</br> 拿到了手机号后，洪柚匆匆离开了这里，她走后，宁秋水才缓缓吐出了一口白烟。</br> 平日里他抽烟是为消除自己身上难闻的味道。</br> 但这一次不同。</br> 他从洪柚的身上闻到了浓郁的腐烂的味道。</br> 很臭，很腥。</br> 只要洪柚开口，嘴里就会散发出这种味道。</br> 宁秋水很少闻到这样的让他能明显感觉到不舒服的气味，所以才点了根烟。</br> “她的『心』已经开始烂了么……”</br> “是因为……杀了人？”</br> 宁秋水思绪转动，已经开始隐隐领悟到昨夜方山询问自己的问题。</br> 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在他的眼中。</br> 比起侦查和反侦查，追踪与反追踪，这些人显然和他比不了。</br> 洪柚并不知道，她在布置整个计划的过程中，宁秋水分别以不同的身份三次经过她的身边。</br> 她所做的一切，宁秋水全都看在眼里。</br> 起初宁秋水也很好奇她到底要做什么，然而当看见她用纽扣将鱼线从窗户口抛入了楼上的时候，宁秋水就猜到她是要杀人了。</br> 众多的杀人道具里，鱼线绝对是那个最好用的东西之一。</br> 它可以成为坚韧的绳，可以成为锋利的刀，而且几乎不可见。</br> 对于洪柚，宁秋水也很重视。</br> 他可以通过这个女人来证实自己的很多猜想。</br> “下午见。”</br> 看着洪柚消失不见的身影，宁秋水用手指将烟头捻熄，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又消失在了医院内部。</br> …</br> “喂，蓝宫，阿乐出事了。”</br> “阿乐出事了？”</br> “嗯，我们在医院的楼里寻找『壶』，然后忽然听到六楼传来了一道窗户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人们的尖叫，等我来到窗户旁边查看的时候，阿乐已经坠楼死了。”</br> 听到了阿乐死了的消息，蓝宫眼皮猛地跳了跳。</br> “他，他身上不是还有鬼器么？”</br>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当时我不在阿乐的身边！”</br> 蓝宫一边朝着医院内部赶，一边随口问道：</br> “你当时在哪里？”</br> 洪柚迟疑了片刻，说道：</br> “那个时候，我追着嫌疑人去到了十二楼……”</br>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了迎面赶来的蓝宫，二人会面之后，洪柚对着蓝宫讲述了自己当时在十二楼里看见的景象。</br> 蓝宫闻言，眼光闪了闪，似乎藏着些别样的情绪，不过他还是安慰了几句受惊的洪柚，然后将这件事情通知了楚竹。</br> 楚竹得知阿乐死后，似乎显得有些格外沉默，但是也没有苛责二人，只是让他们先回来。</br> 回来后，楚竹跟二人详谈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另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女人拿着一叠报纸走进了楚竹的房间内。</br> “头儿，阿乐死了。”</br> “抢救失败。”</br> 说着，她将报纸散开，分给了周围的人。</br> 众人看着报纸上的内容，一句话都没有说，气氛沉闷的可怕。</br> “咱们……要去认领尸体么？”</br> 分发报纸的女人说完了这句话，却无一人回应。</br> 这扇血门的鬼很聪明。</br> 现在阿乐死了，它很可能会去阿乐的尸体处守着。</br> 去认领阿乐的尸体，几乎等同于正面和鬼短兵相接。</br> 那是找死行为。</br> 在场的人合作过几次，彼此有些情谊，但还没有到这种程度，为了给对方收尸甘愿冒着生命危险。</br> “我去吧。”</br> 半晌后，楚竹开了口。</br> “医院里的确不安全，不过该站哨的还是得去放哨，但是切记，一定不要单独行动！”</br> “柚子和蓝宫，你们今天辛苦了，下午好好休息吧，如果要出门，务必小心！”</br> 二人也点了点头。</br> “散会！”</br> …</br> 下午3点，一家公园里，宁秋水依然戴着口罩，双手揣兜来到了约定的位置。</br> 洪柚已经换上了一身绿色的运动衣，几乎和周围的植被融为一体，见到了宁秋水后，才道：</br> “没人跟踪吧？”</br> 宁秋水来到了她的身边坐下，双腿一翘，点了根烟。</br> “你们的跟踪技术实在是一言难尽，对此你应该相信我，也应该相信血门。”</br> “我没那么容易被抓住，不是么？”</br> 听到这话，洪柚紧张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br> “你找我有什么事？”</br> 宁秋水道：</br> “交易。”</br> 洪柚眯着眼：</br> “我可不是商人。”</br> 宁秋水自顾自地说道：</br> “有兴趣回答我几个问题吗？”</br> 洪柚沉默了会儿。</br> “你问。”</br> 宁秋水转过头，盯着洪柚的眼睛，一字一句道：</br> “为什么要杀你的队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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