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跃峰惊呼的声音还是刻意压着的。</br> 但还是惊醒了趴在桌上酣睡的小姑娘。</br> 她一边起身，一边揉着眼。</br> 迷迷糊糊的目光落到林川身上，足足呆愣了好几秒。</br> 而后，才是和徐跃峰同款的震惊，抬着小手指着林川：“你、你、你！！”</br> “你是大哥哥！是画上的大哥哥！”</br> 是的，是阿依雅给他们看过的画。</br> 可是，讲道理，这个人，他此刻应该和徐问剑一样，被困在死罪之城的进化游戏才对啊！</br> 他！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br> 小姑娘没想太多，只是欢欣雀跃道：“大哥哥你出来了！那我的问剑哥哥是不是也回来了？问剑哥哥呢？”</br> 林川没有回答这小姑娘。</br> 他目光看向徐跃峰。</br> 而后，身形变幻。</br> 徐跃峰看出些端倪：“虚影？你只是一道虚影，本体并没有离开进化游戏？”</br> 可即便只是残影离开，也足够让人震撼了！</br> 不过林川却摇头。</br> 他身体又实质化，淡淡道：“我既是实体，也是虚体。”</br> 徐跃峰又瞪大了眼惊道：“虚实转换？！”</br> 时间紧迫。</br> 林川没有和徐跃峰废话。</br> 简单将自己离开进化游戏后回不去的事描述了一遍。</br> 当然，自己就是绑定天碑的神秘人的事，他也没有隐瞒。</br> 实际徐淮远也已经知道了。</br> 不过没有告知给徐跃峰罢了。</br> 徐跃峰听得怔愣，简直难以相信。</br> 他在好友栏和徐淮远又确认一遍。</br> 而此刻仍在会议上的徐淮远，则是立刻回他一句：【你是说，那个少年，找到了你？】</br> 徐跃峰：【他应该找的不是我，而是徐家。】</br> 一边回复了徐淮远，徐跃峰一边又看向林川：“你和我说这些，是想与徐家交易什么？”</br>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简单。</br> 林川依旧没有废话，只是沉声道：“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br> “由我通关进化游戏，将徐问剑解救出来。”</br> 他的话，徐跃峰很快原封不动传达给徐淮远。</br> 同时沉着脸问：“为什么？”</br> “按照你说的，以你现在的状态，你完全可以不受进化游戏的影响。”</br> “为什么，你还会那么坚定想要通关，为了救徐问剑？”</br> 林川沉思片刻，没有细说：“我有我的原因。当然，徐问剑是一部分原因，我和他也算朋友。”</br> 朋友……</br> 其实徐问剑身边，一直没什么朋友。</br> 剑就是他的朋友。</br> 徐跃峰沉默着，实际好友栏始终与徐淮远保持着联系。</br> 徐淮远与钟老等人，仍在进行着会议。</br> 而此刻的会议内容，已经变成如何阻止林川摧毁死罪之城。</br> 又因为徐问剑的缘故，徐淮远此刻，其实算是被排挤的状态。</br> 因为他和这些人，不是一条心的。</br> 这些人都很坚定地，要阻止林川。</br> 而徐淮远……</br> 徐淮远难道就是百分百支持林川摧毁死罪之城吗？</br> 其实，也不是百分之百。</br> 站在解救徐问剑的角度，他当然希望林川能摧毁死罪之城。</br> 但之前钟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br> 死罪之城被摧毁会是什么后果，谁也无法预料。</br> 徐淮远内心，其实摇摆不定，不知道该如何抉择。</br> 这时候又收到徐跃峰的消息。</br> 很显然——</br> 那天碑少年应该是想借助徐家的力量，去通关进化游戏，去摧毁死罪之城。</br> 所以他才会找到徐跃峰。</br> 他赌的，是徐家不舍得放弃徐问剑。</br> 可是……</br> 徐家为了解救一个徐问剑。</br> 却要拿天下苍生做赌注吗？</br> 倒不是说，徐淮远有多在乎什么狗屁苍生。</br> 毕竟杀戮游戏背景下，大多数人在意的，都是自身利益。</br> 可问题是——</br>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天下苍生中的一员？</br> 如果摧毁死罪之城的后果真的不堪设想……</br> 徐淮远想了又想，始终拿不定主意。</br> 会议首座，钟老目光落到他身上，沉沉道：“徐家主有什么高见？”</br> 徐淮远能有个屁的高见。</br> 他根本没注意听这些人在谈些什么。</br> 他沉着脸，抿了抿唇，好半晌后，骤然起身：“抱歉，这场会议，徐某应当是没必要参与了。”</br> 钟老眯了眯眼：“徐家主果然，还是舍不得徐问剑。”</br> 徐淮远没有回答，只是说：“或许你们能够如愿保住死罪之城。但那背后的推手，不能有我徐家。”</br> “即便徐家选择放弃徐问剑，也绝不会主动堵死他的生路。”</br> 说完，徐淮远便是要走。</br> 这一瞬间，会议上气息陡然一沉。</br> 显然，有人不想他就这么离开。</br> 不过最终，钟老眼神一扫，朝着徐淮远沉沉道：“罢了，道不同不相与谋。”</br> 徐淮远虚抱一拳，便闪身离开。</br> 而会议桌边，有人皱眉：“徐家……”</br> 钟老倒是老神在在，他语气还挺笃定：“徐家是徐家。徐问剑属于徐家，却不是徐家的全部。”</br> “徐家出于对徐问剑的感情，不与我们为伍很正常。”</br> “但死罪之城被摧毁的后果，徐家也不见得愿意承受。”</br> 钟老说完，一身黑袍的明夏也笑了声：“徐家现在能做的，就是不作为。”</br> “他们什么也不会做，只会静静等待一个结果。”</br> “又或者，假惺惺地为徐问剑哀悼。”</br> 其他人若有所思，细细一想，便也基本同意明夏的说法。</br> 然而，明夏这次，却猜错了——</br> 徐淮远回到徐家后，第一时间便找到徐家老祖。</br> 将职业者联盟的会议，将徐跃峰带来的消息，如数汇报。</br> 而后，他无法抉择的难题，便交给徐家老祖去抉择——</br> 到底要不要，为一个徐问剑，赌上天下苍生？！</br> 这似乎，是一个改编版的电车难题。</br> 电车原本的轨道上，绑着一个徐问剑；</br> 另一个轨道上，绑着足够毁天灭地的炸弹。</br> 正常的电车难题中，改变轨道的结果是——</br> 牺牲一人，而救五人。</br> 现在的难题中，改变轨道的结果是——</br> 牺牲苍生，而救徐问剑，但最终结果，徐问剑也不一定能活。</br> 难怪钟老那么从容淡定地放他离开。</br> 因为这个难题……</br> 徐淮远心中，几乎已经有了答案——</br> 那就是，不作为。</br> 任由电车，按照它原本的轨道行驶。</br> 这样的选择，确实很对不起徐问剑。</br> 但是，绝对是最理智的选择。</br> 徐淮远以为，老祖应当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br> 但是，那老者只是面色沉重地思索了数十秒。</br> 而后他从容地问：“让跃峰，带那少年到徐家来吧。”</br> 徐淮远愣了愣：“您的意思是……”</br> 老者并未多说什么，只五个字：“徐问剑，要救。”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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