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昭南看着她，伸手轻轻撩起她的辫子：“以后那些旧裙子不要穿了，阿婆会帮你收拾掉，我给你买新的。”</br> 宁媛一愣，垂下眼：“那个……我上学去了。”</br> 他现在没逼着要当她男人了，也没有动不动就摸她抱她，应该是阿婆拿拖鞋“教育”的结果。</br> 突然好像又回到之前那种“合作伙伴”的朋友期。</br> 但是，宁媛知道这是不一样的。</br> 宁媛匆匆转身，推着自行车，戴上口罩出门了。</br> 清晨的夏风很舒服，吹在脸上那样清新舒服，宁媛却一边骑车一边心不在焉。</br> 不管什么原因，荣昭南那天晚上几乎要强要了她。</br> 这件事其实让她很震惊。</br> 她这辈子就没想过恋爱，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处理和荣昭南的关系。</br> 虽然荣昭南最后放过了自己。</br> 可他那样目的性导向极强的人，挑破了这层窗户纸，现在也只是因为她要高考，暂时偃旗息鼓。</br> 高考之后，又要怎么办呢？</br> 宁媛一路骑车到学校，她收敛了心神，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学习上。</br> 不管未来怎么样，她现下还是要先顾着自己的学习和高考。</br> “小宁，你这一身真洋气啊！”</br> 宁媛还在停车，一道羡慕的女音在她身后响起。</br> 她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圆脸胖乎乎的姑娘一脸羡慕地站在她身后。</br> 宁媛笑了笑：“徐花儿，早啊！”</br> 徐花儿就是上次值日因为看自己和林娟子吵架，结果被林娟子打了的倒霉姑娘。</br> 也算因为自己受了无妄之灾，宁媛对徐花儿就多客气一点，后来还请她喝了气泡水。</br> 还告诉徐花儿，如果林娟子还找她麻烦可以来告诉自己。</br> 徐花儿也笑着凑过来，爱不释手地摸摸宁媛的蓝色百褶裙子。</br> 她肉肉细细眼睛里都是羡慕：“宁媛这身衣服是哪里买的呀，百货大楼吗，全都是新的吧？”</br> 对小县城的姑娘来说，百货大楼就是最高档的地方。</br> 一年能在里面买一件衣服就很了不得了。</br> 宁媛摇摇头：“我阿婆和我对象给我买的，以前的衣服太破了。”</br> 荣昭南和阿婆都不同意她穿那些旧的满是补丁的衣服。</br> 自己以后少不了会穿一段时间的新裙子和新衣服。</br> 她先打个话头，铺垫一下，免得太扎眼。</br> 徐花儿呆愣了一下：“啊？你有对象了？”</br> 宁媛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这件事，只是和班上的人交集不深，当然不会交浅言深告诉所有人。</br> 她干脆地点头：“是啊，欧明朗都见过的。”</br> 徐花儿愣愣地看着她，张大了嘴。</br> 啥，欧明朗都见过啊？她还以为欧明朗喜欢宁媛呢……</br> 可现在想想，欧明朗一开始对宁媛是有敌意的，也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宁媛。</br> 他们关系是不错，可因为林娟子和宁媛闹得不好看。</br> 私下有男同学问过欧明朗是不是为了他，但欧明朗很生气地说过他对宁媛没有别的心思。</br> 只是好朋友，同学和同志的革命友情，他就是佩服宁媛有本事学习和做买卖都不耽误。</br> 她和其他人还以为是欧明朗不好意思。</br> 可现在想想，一直都是林娟子到处说宁媛勾走了欧明朗，说宁媛和她抢欧明朗。</br> 大家也就都信了。</br> 而且宁媛长了娃娃脸，长得又娇又嫩的，同学们都觉得她小，没人想过她结婚了。</br> 其实她作为学习委员，记得看宁媛的学生证，她都二十岁了。</br> 徐花儿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眉心拧起来——</br> “小宁，林娟子一直营造你和她抢男人的舆论，如果她知道你有爱人了，她那张嘴可说不出什么好话。”</br> 说宁媛不要脸，有妇之夫，勾引欧明朗都是轻的。</br> 宁媛淡淡地道：“无所谓了，还有一个月高考了，离开学校，谁又认识谁？”</br> 她当初和荣昭南这桩婚事是怎么回事，连欧明朗都是知道的。</br> 只是现在荣昭南单方面宣布他要改变两人之间的“一国两治的现状”。</br> 他想要把她“统一”了，又那么强势。</br> 她没想好怎么办。</br> 明明一开始说好只是合作，就像她和欧明朗……</br> 她接近荣昭南是为了查一查当初自己的身世，把他当金大腿抱；</br> 跟欧明朗当朋友也是为了搞清楚前生他为什么突然来接近自己。</br> 她做一切本质其实都是为了自己，并不单纯。</br> 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她这辈子就没打算当什么好人，更绝不当什么纯爱战士。</br> 可荣昭南应该有他一份纯粹的情感，至少他前生是那样。</br> 没错，她也和李延断开了，可那是不一样的。</br> 李延是她主动放弃的，没有伤害任何其他女性。</br> 但荣昭南不一样……他的情感走向变了。</br> 她原本只是想抱大腿和避免他眼睛被打瞎，哪里想到事情成了这样？</br> 毕竟荣昭南……他未来地位太重要了，举足轻重。</br> 一只蝴蝶在热带雨林里煽动翅膀，就能在大洋彼岸掀起飓风。</br> 她除了愧疚自己好像莫名其妙抢了别人的情感，更担心荣昭南未来的命运会因为自己横插一杠子影响到。</br> 宁媛叹了口气，没有想出个所以然。</br> 可她不打算耗费太多心思在感情上，十分钟得不出来结论的事，那就推后吧。</br> 宁媛重生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为难自己！</br> “总之，你不必担心我，林娟子爱怎么说怎么说。”她无所畏惧。</br> 徐花儿看着宁媛那样坦荡，她心里有点羡慕——有主见又独立，不畏流言。</br> 那是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br> “我真羡慕你的洒脱，就像三毛的诗。”徐花儿感慨。</br> 宁媛笑了笑，眼神有些复杂：“你也可以的。”</br> 她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活得比她还要低三下四，畏畏缩缩，瞻前顾后。</br> 人呐，改变不了世界，只能改变自己。</br> 徐花儿摇摇头：“我改不了，没你的勇气和能力。”</br> 两人说笑着上了教室。</br> 林娟子远远地看着她们，眼神森冷。</br> 笑吧，笑吧，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br> ……</br> 这天放学，宁媛照例戴好口罩和徐花儿、欧明朗、以及另外两个男同学一起回家。</br> 宁媛原本想着不白让他们陪自己，但是欧明朗几个都不肯要她给的东西。</br> 班里人表示大家都是同学，哪怕宁媛不请客，他们也不让自己班里被二流子欺负！</br> 宁媛心里还是很暖的。</br> 大家做同学也许就这么几个月，但这个年代的友谊和同学情分还是淳朴的。</br> 但是放学的路上，转过一个人少的巷子时。</br> 忽然迎面走过来三个男人，宁媛和欧明朗几个人说说笑笑，也没留意。</br> 谁知道其中一个男人撞到了欧明朗。</br> 欧明朗踉跄了几步：“你……啊！！”</br> 他还没站稳就被那个男人一拳头砸在肚子上！</br> “艹你妈的，走路不看路！”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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