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媛没留意他的心不在焉，见身边的人没说话，只顾着烤肉。</br> 她抬手拉了拉他衣袖：“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br> 荣昭南垂下眼，长睫在他皙白清冷的面孔上落下阴影：“没什么，虽然这两年是松动了，但还是要谨慎。”</br> 如果是有人派她来潜伏在他身边的话，怎么一副缺钱缺得要命的样子？</br> 她上线没有给她足够的活动经费么？</br> 宁媛笑眯眯地点头：“放心，我会谨慎地不拖累你的，话说，还有瓜吗，我想吃瓜！”</br> 以后她还指望这位大佬在山里多打猎物去卖呢。</br> 她会做好一个优秀的二道贩子！</br> 荣昭南瞥了她一眼：“行，我去拿。”</br> 怎么觉得她笑得殷勤过头了，跟个奸商似的。</br> ……</br> 两人又折腾了半夜才把肉好好地熏了两轮，宁媛又累又困，一边翻肉，一边打瞌睡。</br> 荣昭南坐在火堆边上，忽然觉得肩膀一沉，他转脸看去，宁媛歪着身子，脑瓜靠着他肩膀睡着了。</br> 长长的辫子，圆脸蛋软软地靠着他的肩膀，嘴唇软嫩湿润，像只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兔子。</br> 他眸光幽沉，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做声，任由她靠着自己睡着。</br>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br> 宁媛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亮。</br> 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贴在一个坚实的怀里，抬眼就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沉睡男人的面容。</br> 宁媛迷迷糊糊地差点一巴掌拍上去，但好在清醒过来忍住了。</br>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睡在了荣昭南的怀里，自己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br> 他的呼吸就这么落在自己额头上，近得她能看见他睫毛像浓密的扇子一样长且直，挺鼻薄唇。</br> 她呼吸窒了窒，这张脸……</br> 确确实实生在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年代。</br> 她心底忍不住再次感慨，他再晚生个几十年，在演艺圈绝对是叫小姑娘们疯狂砸钱，就为博哥哥一笑的顶流脸。</br> 但生在流行高仓健的硬汉风格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可真是叫大部分姑娘都瞧不上的小白脸了。</br> “看什么？”有人冷不丁地问。</br> “看小白脸。”她心不在焉地回答。</br> “呵呵……”那人冷笑。</br> “(⊙o⊙)…”宁媛吓了一跳，圆眼对上一双清冷幽沉的瑞凤眼。</br> 她干巴巴地道：“啊哈哈哈……荣…荣大夫你醒了啊，我也醒了，天亮出工……要出工了。”</br> 她一紧张就叫不出他名字。</br>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怀里的姑娘：“嫌弃？”</br> 宁媛一脸懵：“啊？”</br> 嫌弃啥，嫌弃出工？</br> 荣昭南翻身坐起来：“昨晚拿我当枕头和被子的时候，你倒是不嫌弃小白脸。”</br> 宁媛瞬间小脸通红，也赶紧跟着坐起来：“不……我没……没嫌弃！我不是这个意思！”</br> 怎么回事，这大佬这话说得怪让人遐想和误会的！好像他们发生了什么似的。</br> “那你是什么意思。”荣昭南哂笑，有些危险地眯起眼。</br> 他打小没少为这张男生女相的脸被嘲笑。</br> 甚至有人说他像旧上海那些专门靠脸皮子骗女人钱的恶毒拆白党。</br> 在军队里时，还有人嘲笑他是娘们，当然，最后——看不起他的人，都叫他收拾服了。</br> 宁媛被他带刺的目光盯得紧张：“谁说小白脸不好看，不好看，我也不会看着你发呆！”</br> 她隐约知道荣昭南忌讳别人盯着他的脸，她可不想得罪大佬！</br> 荣昭南挑眉：“是么？”</br> 宁媛点头如捣蒜：“当然，我就没见过比你长得好看的男人！”</br> 荣昭南脸色冷了冷，一个大男人被说好看，在时下无异于当面骂人小白脸。</br> 他嘲讽地道：“别告诉我，你喜欢这种脸？”</br> 宁媛继续点头如捣蒜：“我当然喜欢啊，你的脸多好看呢！”</br> 这是实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的脸就是好看的！还晒不黑，叫人嫉妒！</br> 宁媛的坦率让荣昭南愣了一下，一时间沉默下去。</br> 面前的姑娘，说得那样真诚，她没有撒谎，他看得出来。</br> 她是真的喜欢他的脸……</br> 这个认知让他清冷晦暗的眼眸里闪过异样的情绪。</br> 宁媛说完，又觉得自己说话有点歧义，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时下也许不流行……嗯，就是不兴你这样的脸，但你的脸是好看的这是事实。”</br> 怎么把话题引到喜欢不喜欢他的脸上来了，他可别误会。</br> 气氛有些诡异，清晨的空气似乎都有点热，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灶台太热。</br> 荣昭南别开眼，率先利落起了身：“行了，起来吧，现在下山还能洗个澡，再去上工。”</br> 宁媛看着荣昭南清秀高挑的背影，觉得他的脾气真是来得快，去的也快，还有点少年气的别扭。</br> 让她没法联想起上辈子那个电视里位高权重又冷酷深沉的男人。</br> 不过也不奇怪啊，现在的大佬还没有长成日后那样。</br> 宁媛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在见证大佬的成长，参与另外一种人生。。</br> 又甚至有点……养成手游人物的感觉。</br> ……</br>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加上盐和香料腌制，野猪肉已经熏制到了最佳成色。</br> 不会太柴，又还有丰润的油脂，散发着柴火和香料的味道，喷香！</br> 一斤生肉能熏出七两左右的熏肉，他们手里大概有一百七十斤左右的熏肉。</br> 宁媛决定趁着周日进县城里去卖肉！</br> 她也不背多，拿了箩筐先背了三十斤，一大早就坐上事先说好来接人的的板车，跟着村里一帮子媳妇大妈一起进城了。</br> 宁媛前脚进了城，后脚就有人找上了荣昭南。</br> 他被叫进了村生产队的办公室。</br> 荣昭南一进门，就看见办公室里坐了好几个红袖章。</br> 为首那个正是他上次见过公社副书记李严，似乎和宁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br> “我们是来检查你最近的思想改造成果的。”李严面无表情地站起来。</br> 他带来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把荣昭南围在中间。</br> 荣昭南一顿，低头按了下自己的镜框：“好。”</br> 他暗自哂笑一声，这是刻意地带人来找他的茬？</br> 宁媛那个小特务果然在说谎。</br> 这位年轻的干事明摆着和她关系匪浅，才会对他敌意那么大。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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