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江之憬翻了个身。</br> 近来睡眠很浅,一点儿动静都能惊醒。</br> “不要……不要过来……”</br> “不要!”</br> 江之憬猛然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侧头看着紧闭的房门。</br> 又听到了里面微弱慌乱的声音。</br> 江之憬连忙起身推开了房门。</br> 房间里开着灯,纪殊躺在床上双手胡乱的抓着。</br> “纪殊,纪殊醒醒。”</br> 江之憬喊了几声,才把人叫醒。</br> 纪殊满脸的泪,一把抓住了江之憬的胳膊,大口呼吸着。</br> 一双眼睛含着泪,惊恐的看着江之憬一直哭着。</br> 江之憬垂下眼伸手给她擦着泪,“没事了。”</br> 说完向前倾了一点,把人抱在了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br> “不哭了,没事了。”</br> 纪殊紧抓着他的衣服,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发泄似的哭了一会儿。</br> “没事了。”</br> 江之憬一直抱着人耐心的哄着。</br> 许久后,纪殊轻轻的松开他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眼泪。</br> 发泄了过后才察觉到自己出了洋相,还是在江之憬的面前。</br> 现在还挺难为情的,特别是看着江之憬胸口的衣服都被沾了眼泪,还被抓的皱巴巴的。</br> “抱歉。”</br> “做噩梦了?”</br> 纪殊鼻头都是红的,默默的点了点头。</br> “梦到了什么?”</br> “没……没什么。”</br> 纪殊今晚其实挺累的,还出去散了步,回来的时候躺在床上没多会其实也就睡着了。</br> 但就是做了梦。</br> 梦里,她进了卧室,她看着变态从床底钻了出来,对她露出了猥琐的笑。</br> 而她自己压根没能逃出去,门外也没有江之憬。</br> 一切都很绝望。</br> 她叫着救命,可梦里什么都没有。</br> 如果不是江之憬叫醒她,纪殊不知道还会怎么继续下去。</br> 昨晚上纪殊不敢睡,始终开着灯,一直等着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敢闭了眼。</br>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这么惧怕黑暗。</br> “还敢睡吗?”</br> 虽然纪殊不说,但江之憬已经能猜到她做了什么样的梦,毕竟让她害怕成了这个样子。</br> “嗯,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br> 纪殊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把脸也埋了进去。</br> 江之憬起身准备出去,顺手拉上了房门,在门关上的瞬间,看着床上的女孩子小小的一团,脆弱、弱小。</br> 纪殊从未在他面前如此这般的不堪一击,像是花似的,一折就断。</br> 纪殊抱着好一会儿膝盖,突然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了。</br> 纪殊抬起了脸,看着重新走进来的人,手上还抱着被子和枕头。</br> 江之憬把被子和枕头顺手放在了床尾,然后开了自己的衣柜在里面翻出了几条毯子。</br> 纪殊怔怔的看着他。</br> 直到江之憬在她床侧打起了地铺,纪殊才反应了过来。</br> “不用的,我没事了,现在已经不怕了。”</br> 江之憬半跪在地上铺着床铺一边说,“我胆子小,一个人睡有点害怕,我很自觉也没占你便宜所以我打地铺,你就好心收留我?”</br> 纪殊简直哭笑不得,心里骂着傻子。</br> 江之憬铺好了地铺之后,又给自己放好被子和枕头。</br> “睡吧?”</br> “嗯。”</br> 纪殊看着他躺了下去,盖好了被子。</br> 自己才慢吞吞的躺了下去。</br> 房间里的白炽灯很亮,二人都平躺在床上盯着灯看着。</br> 呼吸渐渐的放缓了,但是两人谁都睡不着。</br> 许久后,纪殊翻了个身,传出了轻微的动静。</br> “怎么了?睡不着?”江之憬问到。</br> “你不也没睡嘛。”</br> 江之憬没说话,还盯着吊灯看着,当初不该买这么亮的灯,晚上要这么亮做什么。</br> 又过了一会儿,纪殊才开口,“要不然把灯给关了。”</br> 两人谁都不习惯开灯睡觉。</br> 纪殊要不是害怕也不会开着灯。</br> “那要不然就关了?”江之憬询问着。</br> 纪殊应了之后,就伸手关了灯。</br> 房间里骤然暗了下来。</br> 今晚窗帘还拉的很严实,外面的光亮一点儿也没泄进来。</br> 江之憬侧了个身,面对着床侧,然后把手搭在了床上。</br> “纪殊。”</br> “怎么了?”</br> “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让我抓你的手?”</br> 纪殊也侧着身子,隐约能看到床沿搭着的手。</br> 纪殊并没有回答他,许久才把手从床上微微的探了出来,轻轻的搭在了江之憬的手心。</br> 随后便被江之憬紧紧的抓住了。</br>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br> 纪殊闭上了眼,此时脑海里都是某人手心的温度,很暖。</br> 纪殊也不知道此刻内心到底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好像身边多了个人,这漆黑的房间也不再吓人了。</br> 好像也不用在担心什么时候床底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钻出来个人,而且身边还有江之憬啊。</br> 纪殊这一觉睡的很安心,后半夜也没再做噩梦。</br>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自己的手,然后看了看地上床铺还有些乱,但是人已经不在了。</br> 纪殊想着昨晚上发生的一幕幕。</br> 先是做了噩梦,还在江之憬的怀里哭着,后来江之憬打了地铺陪在了房间里,还让自己抓着他的手。</br> 纪殊叹了口气。</br> 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现在好没用啊,动不动就哭,还会害怕。</br> 甚至当江之憬用着那么拙劣的谎言说自己害怕的时候,竟然也没有拒绝。</br> 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脆弱。</br> 而且情绪转变还很大。</br> 纪殊叹了口气,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br> 其实她自己也拿不准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br> 纪殊洗漱后出了卧室。</br> 客厅也没看到江之憬的人。</br> 纪殊看着桌上的早餐,杯子下面还压着一张便贴。</br> 【我出去有点事,下午才回来,你自己中午记得吃东西,我给你定好了午餐,中午会送过来,冰箱里面有水果,记得吃。】</br> 纪殊看着桌上的茶叶蛋。</br> 中午到点了就会有人来送餐,今天中午吃的都是些清淡的。</br> 纪殊吃了一点,然后收拾了桌子。</br> 不上班的日子就在家好好的休息,其实也挺悠闲的。</br> 虽然说这是江之憬家,但是住着好像却很舒服的。</br> 吃的喝的用的啥都有,甚至连江之憬这个人都变得不再讨厌。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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