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是吗?”</br>  四周的空气像是瞬间安静。</br>  顾庚霆的眸子就那样盯着宫舒澜,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br>  所以,她是吗?</br>  没有人知道顾庚霆问出这个问题时有多紧张。</br>  也没有人知道此刻面上冰冷一片的宫舒澜心里是怎样的情绪。</br>  格外安静的空间总让人感觉压抑。</br>  宫舒澜没有躲避顾庚霆仿佛要将人灵魂看透的目光。</br>  良久。</br>  “她不是。”</br>  宫舒澜回答的冷漠至极,那张冰冷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端倪。</br>  宫舒澜是个心狠的人,她不想让顾庚霆知道,她就永远不会告诉他,她要他为自己年轻时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她要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br>  听着宫舒澜的回答,顾庚霆的心还是在一瞬间沉了下去,短暂的失落在他眼睛里一闪而过。</br>  顾庚霆能感受到宫舒澜对自己的恨意,这样恨自己的她,又怎么会愿意生下带有他血脉的孩子呢。</br>  “好,我知道了。”似乎也是赌气一般,顾庚霆道,“裴珍死了,意微没有亲人了,以后她就是我唯一的女儿,等我老了,她会继承顾氏,成为顾氏唯一的继承人。”</br>  顾庚霆还在看着宫舒澜,在等宫舒澜的回应。</br>  他跟宫舒澜是夫妻,公司也是夫妻共同财产,假如宫舒澜还有一丝丝在乎他们这段婚姻,她就不会允许他这么做。</br>  但顾庚霆还是失望了。</br>  “随便你,那是你的东西,爱给谁给谁吧。”</br>  宫舒澜压根不在乎。</br>  说完,宫舒澜淡漠地转身离开。</br>  宫舒澜转身时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薄瑾御。</br>  薄瑾御并没有因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还被发现而露出尴尬的表情,他刚好走过来,这里又只有这点地方,他不想听到都难。</br>  宫舒澜此刻心情并不好,也并不想跟薄瑾御多说什么。</br>  但路过薄瑾御身旁时,薄瑾御淡淡说了句,“或许您也该在乎一下苒苒的想法。”</br>  宫舒澜瞥了他一眼,“苒苒不需要。”</br>  “您从未问过她,只是您自己觉得的不需要。”</br>  宫舒澜没有动摇,也没有再理会薄瑾御,转身离开。</br>  顾跟霆也没有停留,直接进了病房。</br>  病房里的林意微脸色发白,胸口的伤口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被扯开,此刻已经隐隐的渗出鲜血。</br>  顾庚霆走进去看到林意微这样倒在地上,看着无助又可怜,顾庚霆不可能置之不顾。</br>  他大步走上前。</br>  林意微此刻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通红的眸子抬起看着顾庚霆,沙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喊了声,“爸。”</br>  顾庚霆弯腰将林意微扶起来,“有没有事?”</br>  林意微咬着唇,咽下心里的苦涩摇摇头。</br>  顾庚霆眉头紧皱,扫了眼旁边站着的医生,“你们看不到她伤口流血了吗?”</br>  医生被顾庚霆呵斥了一声,快速走上前。</br>  林意微被扶回病床上躺好,嘴唇嚅动着,说了句很轻的话,“爸,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br>  “先别说这些了。”顾庚霆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br>  沈宁苒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大约也是心凉透了,没有表露出任何表情,转身离开。</br>  刚转身,她猝不及防地撞进一个宽大的怀里。</br>  沈宁苒一愣,男人顺势搂住她的腰身,她抬起头就对上了薄瑾御那双目光深深的眸子。</br>  “解决完了?”</br>  沈宁苒轻点了下头,“解决完了。”</br>  “那就走吧,待在这里让人不舒服。”</br>  沈宁苒眨了下眼睛,露出些许笑意,“好。”</br>  记者们见林意微无法继续采访,连忙追上沈宁苒。</br>  “沈宁苒小姐,能再问你几个问题吗?”</br>  沈宁苒和薄瑾御同时停下脚步,沈宁苒看着记者,开口道:“该说的我刚刚都说了,想必事情你们也清楚了,没什么好说的了。”</br>  沈宁苒说完,薄瑾御也不再给记者继续提问的机会,带着沈宁苒快速离开。</br>  “你让周臣送过来的那些证据很及时,谢谢。”沈宁苒知道那些都是薄瑾御吩咐周臣做的。</br>  “有没有奖励?”薄瑾御出声询问。</br>  沈宁苒眨了眨眼睛,“你想要什么奖励?”</br>  “让我早点出院。”</br>  沈宁苒有些无语,“这算什么奖励,你想出院你就出呗。”</br>  “然后让你垮着个脸凶我一通。”自从上次被沈宁苒一顿吼后,薄瑾御哪里还敢擅自出院。</br>  若换了之前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想出院早就出院了,谁敢阻拦他。</br>  现在有一个人担心他,管着他,会跟他闹跟他生气,薄瑾御倒是不敢放肆了,反而还有些享受其中。</br>  “我哪里垮着个脸凶你了,说得我跟母老虎似的。”</br>  薄瑾御点点头,“嗯,这个词挺适合你。”</br>  沈宁苒不乐意了,她明明挺温柔的,哪里母老虎了,“你才母老虎。”</br>  “没事,你是母老虎我也喜欢。”</br>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沈宁苒一愣,沈宁苒停住步伐回头正视着薄瑾御,“你刚刚说什么?”</br>  薄瑾御饶有兴趣地勾唇,“你有点耳聋。”</br>  沈宁苒懒得理他,“你适合孤独终老。”</br>  说完,拍掉他的手,扭头就走。</br>  薄瑾御抬手,将气势汹汹要走的女人一把拉了回来,“怎么说两句还炸了?”</br>  在他深邃的眸子下,沈宁苒扭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故作生气道:“我耳聋,你别跟我说话,我听不到。”</br>  “我说你是母老虎我也喜欢你,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br>  沈宁苒心尖微动,面上却很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听不到。”</br>  薄瑾御轻笑了一声。</br>  “你是小气鬼吗?”</br>  “小气鬼听不到。”</br>  “我错了,不逗你了,我耳聋,我全家都耳聋。”</br>  沈宁苒瞪了他一眼,“你自己耳聋就算了,还想带上我儿子。”</br>  沈宁苒再次拍掉他的手,直接走进病房,没见到两个孩子,沈宁苒心一紧,“煜宸赫赫呢?”</br>  薄瑾御快速跟了上去,大手一伸直接扣住了女人纤细的手腕,“你母亲带回去了。”</br>  沈宁苒看着薄瑾御强势地压过来,刚想逃,但已经来不及了。</br>  门“嘭”一声合上。</br>  眼睁睁地看着薄瑾御将自己摁在门上,有力的双臂形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br>  “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我刚刚说我喜欢你,听到了吗?”</br>  沈宁苒看着薄瑾御一副无比认真的样子,她抿紧唇,压制住想笑的冲动,把脸别到一旁,“听不到。”</br>  薄瑾御也没恼,点了下头,“行,听不到,那我只能做点什么,让你知道一下我的意思。”</br>  俊美的面容突然靠近,鼻息间皆是男人清洌好闻的气息,沈宁苒心口一动,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唇,“谁答应让你亲了。”m.biqubao.com</br>  薄瑾御稍稍停顿一秒,“那好,那我不亲你。”</br>  说完,等沈宁苒放松警惕,薄瑾御伸手把她的手拉了下来。</br>  “薄……”</br>  下一秒,他吻住她温软的唇,没有强势猛烈的攻势,反而是温柔异常。</br>  沈宁苒一怔,身体被压住,她整颗心跳得飞快。</br>  直到沈宁苒透不过来气,薄瑾御才停止这个吻,深邃的目光望着她。</br>  “现在听得到了吗?听不到我们继续,直到听到为止。”</br>  沈宁苒躲开他的目光,暗暗嘀咕了一声,“无耻之徒。”</br>  “看来是听得到了。”</br>  沈宁苒漂亮的小脸一板,“前几天不是还不确定自己对我的感情吗?现在就说喜欢我,薄瑾御,这句喜欢说的是不是太随意了?”</br>  薄瑾御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br>  那里,此刻并不平静。</br>  “真心的,一点都不随意。”</br>  在遇到危险那晚,他拼命往她那边赶的时候,没人知道他当时有多紧张,在看到那一棍子就要落在她身上时,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沈宁苒不能有事。</br>  薄瑾御的视线深深的锁在沈宁苒的脸上,此刻,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难得露出着急的表情,“你不相信?”</br>  沈宁苒看着薄瑾御的表情,嫣然一笑,伸手勾住薄瑾御的脖颈。</br>  “我信啊,我也没说不相信。”</br>  薄瑾御的身体稍稍往沈宁苒压了几分,沈宁苒双手抵住薄瑾御的胸膛,“薄瑾御,你还受着伤,得好好休息,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先回家了。”</br>  薄瑾御勾唇一笑,没有放开女人,“我跟你一起回去。”</br>  “不行。”</br>  “不想住医院,明天我再回来,你也是医生,有你在不会有事。”</br>  沈宁苒无奈一笑,“你忘了我得回我妈那,但是你……估计会被她赶回来。”</br>  薄瑾御点了下头,有些无力地叹息,“过了今晚她估计对我意见更大了。”</br>  “你做什么了?”沈宁苒好奇地看着薄瑾御。</br>  “没什么,听到了你母亲跟顾庚霆吵架,是关于你的事,而你是顾庚霆亲生女儿这件事,是我告诉顾庚霆的,你母亲能猜到。”</br>  薄瑾御当时就感受到宫舒澜想刀他的眼神了。</br>  沈宁苒动了动唇,“就这啊,没事的,我妈知道你是为了我,她挺通情达理的,不会怪你,不过下次不必说了……”</br>  提到这件事,沈宁苒的眸光暗了下去。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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