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晴尽量不看他，只管交接孩子。</br> 可妹妹像是感应到什么，当爸爸要把她抱走时，突然哭起来，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还抓着妈妈的衣服紧紧不放。</br> 穆晚晴的头发也跟衣服一起被女儿抓住，猛地一拽疼到她惊叫一声，把文湛也吓了一跳。</br> “宝贝，妈妈不走，妈妈还抱着哥哥，不走的……”知道小丫头是好久没见到妈妈了，不舍得，穆晚晴忍着疼痛马上安抚。</br> 可五个多月的小宝宝能懂什么，她只是凭着本能想要抓住妈妈，舍不得妈妈，也不愿与妈妈分开。</br> 文湛很努力地哄着女儿，也轻轻去掰女儿的小手，可也只是拽出了衣服。</br> 妈妈的头发被小丫头紧紧攥在指缝间。</br> 他一手抱孩子，不能腾出多余的手来，又不能直接生拉硬拽，于是画面僵持住。</br> 穆晚晴抱着儿子，小家伙终于到了妈妈怀里，嗅到奶香味顿时更着急，一边哼哼唧唧抗议，一边双手扒拉着妈妈的衣襟。</br> 好一副混乱狼狈又无助的画面。</br> 两个大人同时没辙儿。</br> “宝宝，妈妈不走，你松手好不好，妈妈保证不走……妈妈给哥哥喂奶，你看哥哥都饿哭了……”</br> 穆晚晴还在哄着女儿，可文湛已经没耐心了，瞥她一眼不客气地道：“你往里挪一挪，我抱她坐进来。”</br> “……”女人看向他，似在犹豫。</br> 她一直保持着两人间的距离，现在又坐到一起，她还得解开衣襟喂奶，这算怎么回事？</br> 心里堵得慌，她想拒绝，可两个孩子都在吭吭唧唧的抗议，眼看着就要放喉大哭了，她只能暗暗一咬牙，抱着儿子往里面挪动。</br> 文湛抱着女儿矮身坐进来，两人紧紧挤在一起。</br> “好了，我们陪着妈妈，不走……你看妈妈就在旁边，没有走……”文湛把怀里的女儿抱起来，将妈妈指给她看。</br> 小丫头泪眼汪汪，手里还拽着妈妈的头发，但紧憋的小嘴慢慢放松，乌黑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妈妈。</br> 哥哥已经开嗓，穆晚晴暂时顾不上其它，只能先给哥哥喂上。</br> 文湛没说话，眼眸沉沉看了她一眼，眉心不受控地微蹙收紧，又淡淡移开视线。</br> 等哥哥吃上，“咕咚咕咚”吞咽起来，穆晚晴才又有心思回头看看女儿，温柔地哄道：“妈妈不走……妈妈陪着宝宝，嗯？困不困，困了睡觉觉好不好？”</br> 小文雅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妈妈的话，情绪平复下来，嘴巴里也“吟哦”着回应妈妈，很快被逗笑。</br> 结果，小丫头一高兴，又想要妈妈抱，在文湛怀里挣扎着想到妈妈那边去。</br> 穆晚晴哪里腾的出手来，只能不住地哄，文湛怕她影响哥哥吃奶，准备抱下去，结果还没转身，就惹得小丫头大声抗议，又拽住了妈妈的衣服。</br> 没法……</br> 他只能坐回来，双手竖抱着女儿，让小丫头拽着妈妈的衣服，上半个小身子都趴在妈妈肩头依偎着。</br> 穆晚晴那个心情复杂，既高兴于两个孩子对自己的依赖和眷恋，很享受这一刻的亲子时光；又辛酸于自己要跟孩子们分开，以后不能再时时刻刻体会这份爱意的不舍。</br> 眼眶在眶里打着转儿，她转过脸来跟女儿头贴头，不住地轻哄，万分不舍。</br> 文湛清清楚楚地看着她眼里的晶莹，一些话就在嘴边，但还是忍住了。</br> 事到如今，他已经足够妥协，足够有诚意，甚至足够低声下气了，但依然不能让她回心转意。biqubao.com</br> 他心里也生了恨，不愿意再去示好规劝。</br> 一家四口就维持着这种别扭诡异的姿势，车厢里弥漫着浓浓令人窒息的氛围。</br> 直到哥哥吃睡着，自然而然地离乳了……</br> 穆晚晴小心翼翼地将哥哥放平抱好，拉下衣服。</br> 回头看肩上的妹妹，见小丫头也闭上眼睛睡着了——就这样半吊在她肩头，歪着小脑袋睡着了。</br> 她默默看了男人一眼，悄声：“妹妹……睡着了……”</br> “我知道。”男人同样低声回答，神色淡淡。</br> 文湛知道妹妹睡着了，他一直双手把着女儿的小身子，维持了快二十分钟，胳膊都酸了。</br> 可是害怕自己一动就又要惊醒女儿，惹来哭闹，便只好一直举着。</br> 穆晚晴看出他态度格外冷淡，心里也大概明白原因——肯定是知道她已经跟法院提起诉讼，知道两人和好无望，也彻底死心冷淡了。</br> 既然这样，那她也没必要逗留了。</br> 穆晚晴：“那个……你给周婶打电话吧，让她们过来接孩子。”</br> 文湛：“她们已经回去了。”</br> 周婶一心想撮合他们，把孩子一交手就转身走了，这会儿肯定早就到家了。</br> “……”穆晚晴无奈，看他一眼，低声吞吐道，“那……现在怎么办？”</br> 文湛不理会。</br> 反正周末他没事，耗得起，在车上坐到天黑都没意见。</br> 穆晚晴看出他消极怠工的意思，就是想让自己难堪，她也不再跟他说话，自己想办法。</br> 从兜里摸出手机，她打给周婶。</br> 可不知怎么地，那边一直不接。</br> 她打了三遍，都是响铃到挂断都无人接起。</br> 这……好尴尬。</br> 她落下手机，又回头看向男人，心里开始窜起小火苗。</br> 明明就是他一个电话便能搞定的事，他故意置身事外袖手旁观，看着她手足无措。</br> 心头火起，她说话态度也不好了，“你打算一直这样坐到天黑吗？”</br> 文湛冷笑地扯了下唇，“我又没拦你，你可以走啊。”</br> “……”她气得心梗。</br> 是，他确实没拦。</br> 可肩上吊着一个奶娃娃，怀里还躺着一个奶娃娃，都睡着——这叫她怎么脱身？</br> 两人眼神对视，一个气愤，一个淡然，僵持数秒后，穆晚晴暗暗咬牙一狠心，将怀里的哥哥轻轻抱起放到座位上。</br> 身子扭动，肩上的妹妹自然滑落，小丫头突然“哇”地一声开嗓。</br> 穆晚晴安顿好哥哥，见小家伙睡得熟，没有醒来，心放下大半，又转身直接从男人怀里抱过妹妹，轻哄。</br> 两个孩子向来作息规律，也的确到了睡觉的时间。</br> 被妈妈的奶香味包围，安全感十足，妹妹很快止住哭声，渐渐又陷入梦想。</br> 穆晚晴转身，小心翼翼地将妹妹也放下，平躺在车座上……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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