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干什么!”</br>  苏染愤怒至极。</br>  相比之下,司擎尧就显得更冷淡了。</br>  他似乎有些不解:“你怎么了?”</br>  苏染:“我在问你话!”</br>  司擎尧:“准备送你回去。”</br>  他以为这是一种绅士,是礼貌,为什么她会气成这样?</br>  苏染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看着他似乎很不解的眼神,积压在心头的火,彻底爆发——</br>  “你都要我和离婚了,还装什么绅士!”</br>  “你以为我在装?”</br>  但这其实只是他的一种本能罢了。</br>  他说:“我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半夜不该让女人一个人坐车,这种最基本的常识我还是知……”</br>  “不要再解释了!”</br>  苏染一脸的痛苦。</br>  司擎尧越发不解了,到底怎么了?</br>  他做错什么了?</br>  他哪里知道,他越是这样,就越刺痛苏染。</br>  她眼睛都红了一圈,死死的盯着他。</br>  她很想说:就是因为你这种本能的绅士风度,就是你这种不经意之间的呵护,才更显得你很无情!</br>  上个礼拜的你,明明都还对我用情至深,看我的眼神都像是要吃了我,今天却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这真的太伤人了。</br>  苏染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被剖开了,伤口正在汩汩的流着血。</br>  看不见,却深入骨髓的血……</br>  她眼睛更红了。</br>  但她不要哭!</br>  她握拳,猛地别开脸。</br>  司擎尧:“苏染?”</br>  “我自己开车回!”</br>  苏染实在不想再和他纠缠,也不想在他面前失态,更不想让他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丢下这句话就要走。</br>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br>  苏染听着他的脚步声,火气蹭蹭往上蹿。</br>  她猛然回头,死死盯向他:“不要再拿你那所谓的良好修养、绅士风度来我面前晃荡!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很残忍?”</br>  “残……忍?”</br>  司擎尧狠狠一怔。</br>  这字眼,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br>  他只是在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她却这样看他?</br>  苏染闭了闭眼睛:“就是这样,就是你这副不解的样子,才最伤人。”</br>  “我……”</br>  “离我远点,算我求你了,好吗?”</br>  苏染睁开眼睛,一字一顿:“既然现在不爱我了,既然决心要和我离婚,那就别再招我了!能滚多远就滚多远!”</br>  司擎尧沉默着。</br>  路灯下,她泛红的双眼一览无余,里面甚至还有泪花。</br>  这让她看起来好可怜,好委屈。</br>  司擎尧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很不喜欢她这个样子。</br>  她应该是开心的,快乐的,没心没肺的!</br>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竟隐约泛起了一丝疼意。</br>  这感觉好陌生,却似乎又有点熟悉。</br>  他当场愣住。</br>  苏染双拳握的更用力了,指甲都嵌进了肉里面,生疼。</br>  但和她的心上痛比起来,什么都不是!</br>  她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歇斯底里。</br>  她说:“把我的话听进去,既然要远离,就离个彻底,不要再给我一丁点希望!”</br>  选择离婚,对她来说,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了。</br>  她真的经不得他一丝一毫的撩拨了。</br>  最可恨的是,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她却误会了。</br>  瞧,现在的她,多可悲啊。</br>  她深吸一口气:“离我远点,求你。”</br>  生平第一次,她这么低声下气。</br>  她把她的尊严都捧到了他面前,任由他践踏,只为求一个不再心痛!</br>  她该说的,不该说的也全都说了,该走了。</br>  猛然转身,大步离开。</br>  车就在前面,她很快就坐了上去,一脚油门踩到底。</br>  轰——</br>  车子急速冲了出去。</br>  司擎尧却还在原地,神色怔楞。</br>  心口的那一丝疼意如鲠在喉,他没办法忽视。</br>  这难道就是他骨子里对她的爱意在作祟吗?</br>  这是自失忆以来,他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他是爱她的。</br>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br>  可他没有任何记忆啊!</br>  这种感觉实在太割裂了,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br>  直到苏染的车都开出去好远了,马上就要开不见了——</br>  “该死!”</br>  他飞也似的冲上车,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br>  她刚做完一场大手术,体能消耗巨大,这种状况下开车是很危险的。</br>  他必须跟着她!</br>  他开的飞快,再加上苏染又确实累了,心情也很不好,压根就没心思开车,于是速度渐渐的放慢。</br>  她双眼无声的直视着前方,想到司擎尧刚才那副傻逼样儿,她就来气。</br>  “妈的!”</br>  她狠狠拍了下方向盘。</br>  “狗男人!”</br>  气死她了!</br>  胆敢这么伤害她!</br>  可偏偏她没办法去报复他!</br>  她咬着唇,泪花一点一点的在眼眶中蓄积,然后,掉落……</br>  从司擎尧失忆以来,她的心里就一直绷着一根弦,她真的忍了太久了。</br>  反正车里也没别人,她干脆哭个痛快!</br>  泪水蔓延,她的视线渐渐模糊。</br>  她狠狠擦了把眼泪,顺手再去抽了一张纸,这时候,她刚好就从后视镜扫到了后面。</br>  那辆车——</br>  “妈的。”</br>  该死的司擎尧!</br>  他还追上来干什么?</br>  敢情她刚才的话都白说的?</br>  都不爱她了,彻底忘记她了,她安不安全,关他什么事啊?</br>  “神经病!”</br>  苏染磨了磨牙,用力将方向盘一握。</br>  她拿出了赛车手的姿态,一路向前狂飙。</br>  只是她依旧没能甩开司擎尧,他甚至咬的更紧了,就在她车屁股后面。</br>  她怒!</br>  “王八蛋啊!”</br>  真想冲下车去揍他一顿!</br>  但正在高架上,紧跟着又是快速路,没法停车!</br>  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尽量不去看,只当他是空气。</br>  可是天煞的,这让她怎么做的到啊?</br>  刚结婚没多久的时候,他也这样开车跟过她,只为了亲自护送她到家。</br>  虽然明知道现在的他只是出于修养,她却还是被触动了。</br>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毕露。</br>  就这样,一路受着折磨,直抵家门口。</br>  屋内灯火通明。</br>  听到车声,门立刻就打开了。</br>  李婶和张叔一起冲了出来。</br>  “染染?阿尧?”</br>  “是我。”</br>  苏染将脑袋探出窗户,冲他们打了声招呼,示意他们放心。</br>  看起来,她是那么的正常。</br>  她甚至还倒了一把非常漂亮的车。</br>  推门,下车。</br>  夜色下,她脸色也很平静。</br>  但她脚下却是飞快,几乎是冲到司擎尧面前去的——</br>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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