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至，他的手抚上了沐晚晚的腰，引得她一阵颤栗。</br> 她逐渐喘不上气，身体发软，虚靠在他的胸口，手无力地推拒着。</br> 雨下得细密，夜幕降临，昏黄的光线笼罩在他们俩的身上，灯下雨珠浮出一圈圈光晕，形成了天然滤镜。</br>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以为他们俩是以拥吻来诉说思念的异地情侣。</br> 亲吻的动作变得轻缓，沐晚晚感到他压向自己的唇在微微颤抖，唇齿间尝到了甜咸的味道。</br> 像是眼泪。</br> 迷蒙间望向他，那双黑沉沉的眼里，浸满了深情与泪水。</br> 推拒在胸膛的手瞬时用力，推开了他，抬手往脸上就是一巴掌，扇得他清醒几分。</br> “晚晚。”</br> 他顺势握住了那只手，就靠在他打疼的脸上，轻柔地蹭了蹭，像一只乖巧温顺的大狗狗。</br> “你打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忘记你的，只要你不生我的气，随便你做什么都行。”</br> 温柔得像是要溺死人的语气，让沐晚晚感到莫名其妙，想要再给他一巴掌的手缩了缩，从他手里抽了出来。</br> “你在说什么？”</br> 她用仿佛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用手背抹去了唇上的口水。</br> 说出的话就在喉咙口，差一步就要告诉她，他是她的丈夫，他没有死！</br> 生生止在了警报器震动的瞬间。</br> 远程监听设备开启，耳机刚戴上，厉国邦就听到一阵嘈杂。</br> 他想知道亲爱的儿子逃离订婚现场，是跑去了哪里，去干了什么。</br> 而现在的厉寒辞转身面对着土墙，咬紧了后槽牙泄愤，拳头使劲地往上砸，直至砸破了皮，流出血来。</br> 青竹制成的围栏也跟着震颤，吓得沐晚晚往后退一步，露出害怕的神色。</br> 明明她的车就在旁边，却不敢上车，生怕这个人疯了，跟着钻进车里。</br> 今天的一切似乎都脱离了掌控。</br> “你……”是疯了吗？</br> 她嘴里刚冒出一个音节，就被大掌死死地捂住。杏眼圆瞪，一瞬不眨地盯着他。</br> 鼻间隐隐闻到了血腥味，夹杂着他身上的水湿气，味道不算好闻。</br> 厉寒辞抬眼看她，目光里爱意缱绻，长睫毛在眼底撒下一小片阴影，顷刻间又被雨水润湿。</br> 他不能让厉国邦知道沐晚晚和他在一起，他害怕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会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来。</br> 依依不舍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克制又无奈。嘴唇离开皮肤的时候，手也松开了。</br> 男人无声地离开，一步三回头。</br> 恍惚间，沐晚晚以为自己看到了北枭，那样温情的爱意，只有他能有。</br> 握着车钥匙的手逐渐缩紧，钥匙圈陷进皮肉里，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br> 吃痛了，她才松开。</br> 不，他不可能是北枭。</br> 落寞地低下头，开了车门钻进去，浑身的湿气让车里多了一种味道，熟悉又讨人厌的木质香。</br> 雨点密密地打在车窗上，她盯着前方的土墙发呆，总觉得墙上有她看不见的血迹。</br> 手机提示音响了，一条消息发过来。</br> 厉寒辞：等我。</br>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气得她把手机摔在了副驾驶座。</br> “他发什么疯？让我等什么！”</br> 走出店门，厉寒辞拿着手机看未接来电，将近三十通电话，大部分都是宁南湘打来的。</br> 神情冷漠地关闭页面，他拨出了厉国邦的电话。</br> 本就憋着一股气的他，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不等对方开口，先发制人。</br>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离开订婚宴的时候，我记起来自己从前有个很爱的人，那个人绝对不是宁南湘！”</br> “我没法跟一个毫无感情的女人订婚。”</br> 兴许是因为心虚，对方沉默了几秒，试探般地问。</br> “你记起谁了？叫什么名字？”</br> 他当然没那么傻说出沐晚晚的名字，而是巧妙地“嘶”了一声，装作回忆。</br> “还没彻底想起来，隐约觉得是以前出国留学时候认识的女同学，跟我一样的留学生……”</br> 厉国邦半信半疑，怕他真的想起以前的事，又觉得可能性不大，那个医生的洗脑技术很强。</br> 听筒里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教训的话早晚要来。</br> “知道你这么冲动会给厉氏造成多大的损失吗？”</br> “这场订婚宴，简直是让厉氏在商界抬不起脸来，亏我花了几千万帮你们做宣传！”</br> “结果就喊了一群人过来看笑话！”</br> 厉寒辞等着路口的红绿灯，停住了脚步，思索着他和厉国邦到底是什么关系。</br> 一辆车在他面前疾驰而过，刮起他额前的碎发，又湿淋淋地落回额头上。</br> “对不起，父亲，我没考虑到后果。”</br> 他先道了一声歉，作出乖乖孩子的模样，应付了厉国邦。</br> 紧接着，他捏了捏发疼的眉心，一脸愁苦。</br>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会头疼，不知道是不是伤口的金属碎片影响……我想找个医院做深入检查……”</br> 话没说完，厉国邦像是慌了。</br> 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厉寒辞感到裤子口袋里的警报器在缓慢振动，这是窃听设备关闭的提醒。</br> 两人各怀鬼胎，生硬地聊了两句，挂断了电话。</br> 因为讲电话，他错过了一个红绿灯，只能接着等。</br> 手机刚放进口袋里，又开始振动。</br> 拿出来一看，是宁南湘打来的，眉头一皱，直接摁下拒接。</br> 想到先前住院的时候，宁南湘慌乱的神色，她与厉国邦是一伙的无疑。</br> 对于厉国邦，他觉得还有必要应付一下。</br> 像宁南湘这样被利用的棋子，他连理都不想搭理，烦躁得把她扔进了黑名单。</br> 手机瞬间安静下来，绿灯也亮了，他走回了停车的那个路口。车已经被拖到了空地，他走到车前，正准备开门。</br> 车窗玻璃反光出他的模样，眉间一道狰狞的疤在他脸上添了几分凶狠。</br> 刚才那场车祸又让他的脸多了几道小伤，惨不忍睹。</br> 后脑勺还隐隐作痛，偶尔会有晕眩感。</br> 不知是不是芯片的原因，他的瞳色也变得比以前浅了。</br> 拳头紧握，恨意从眼底倾泄出来。</br> 他一定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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