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五日,朝廷的圣令就已抵达真定。</br>  五日后,前冀州太守梁宗武直接问斩,不用押送回京。</br>  无论城内城外,所有百姓议论纷纷。</br>  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城门口,车帘被掀开,里面的人看着城墙上面的告示。</br>  “夫人,梁宗武总算要被处决了!”温宝禄脸带笑意,当初宝忠和肖弟受的苦,终于能百倍千倍地报复回去。</br>  祝明卿嘴角微扬,“咱们此行保密,车帘放下来吧。”</br>  马车哒哒向前,终于进了城,最终停在了一处普通的农家宅院前。</br>  两人这次出来的目的很明确,梁宗武出事,冯家以前肆无忌惮,靠山一倒,也要撤出冀州,会有不少铺子和市场空出来。</br>  就算他们不愿意,后面也会有无数权贵商贾将之捕食殆尽!</br>  因为时间匆忙,价格便宜,已经引发了不少人争抢。</br>  但大多是交由北州商会冀州分会处理。</br>  因为祝明清身份不便,抛头露面的事情全部交给了温宝禄,而且是以明家的名义进行购买。</br>  要知道冯家素来有冯半城的称号,产业拍卖已经陆陆续续进行了三日,温宝禄也借机拿下了五间铺面,这已经不少了。</br>  这日,温宝禄匆匆忙忙从外面走来,脸色泛红,眼中带着兴奋:“夫人好消息,三日后,冯家想出所有的售香料铺子!”</br>  冯家的香料铺子可不是普通的香料铺子,几乎控制了豫州冀州幽州北方七地七成市场,所有的铺子加起来多达百余间。</br>  可以说,如果能拿到这些铺子,相当于掌握了北方七地的百姓生活。</br>  更关键的是冯家对外放话,一次全部售出,不拖欠,且只卖给一个人。</br>  “不过能一次性买下这些铺子的人不多,冯家或是北州商会,最终应该会将铺面分开售卖,那我们的竞争对手就多了。”</br>  温宝禄忧心忡忡,虽不知为何,夫人一心想买下所有香料铺面,但此行实在太过惹眼,也幸好明家一直隐藏在暗中。</br>  他又道:“不过我担心,如果冯家知道是明家买铺面,会不会阻拦?”</br>  祝明卿淡定:“别忘了还有单家,单家在冀州经营多年,且北州商会副会长是单家人,这一次咱们出钱,他们出力,合作将冯家所有辅料拿下。”</br>  当晚,二人乔装打扮,马车停在了一间酒楼外,祝明清没有下马车,温宝路带着两个守卫走了进去。</br>  马车内,虽然还没有拿下所有铺面,但祝明卿已经开始计划后面的事情,虽是香料铺面,但完全可以一分为二,另一半售卖蔬果,而且罗勒紫苏薄荷等蔬菜完全可以当做香料售卖。</br>  如此一来,回收种子的同时也能快速收获百姓的好感度。</br>  突然,喧闹的街道外,除百姓偶尔的谈话走动声,还有一股叮叮咣咣的兵器声传来。</br>  她掀开粗布帘子一角,发现是一队巡逻的官差,正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br>  本来没在意,但小界灵突然提醒:“官差最中间的那个人,是梁宗武!”</br>  话落,祝明卿蹦下了马车。</br>  吴兴见此不解,“夫人?”</br>  祝明卿轻咳:“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通缉犯,你们快去报官员,就说那些人在城外。”</br>  她指了指城门的方向,说完就快速奔了过去。</br>  吴兴一愣,赶忙指了两个人去报官,然后自己带人追了过去。</br>  祝明卿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而扭头嫌弃道:“动静都小点,将犯人吓跑了,月钱扣光!”</br>  ……</br>  梁宗武努力挺直腰板,跟着官差的步伐大步向前。</br>  可因为是越狱,他目光四处游移,尽管已经不断暗示自己会成功,心中胆怯依旧。</br>  本以为父亲放弃了自己,没想到暗中却如此安排,就算日后隐姓埋名,总好过丧命,而且待梁家日后事成,总有重见天日的时候。</br>  梁家亲信已经在城外守着,远远看到城内走来的一队人,焦急的心情稍稍减弱。</br>  顺利走出真定城门,和亲信会合后,梁宗武长长舒了口气。</br>  “二老爷,您受苦了!”来人殷勤万分,帮忙将沉重的官服脱下,换上舒适衣袍。</br>  梁宗武不认识这人,神色冷淡且高高在上:“有没有吃的?”</br>  “有的有的,这是小人从家中带来的糕点,您趁热吃。”</br>  梁宗武皱眉,万分嫌弃,但还是三两下塞进了口中,填了个囫囵饱。</br>  不远处的草丛里,祝明卿等人透过缝隙看着这边的动静,吴兴一眼就认出来了,惊呼:“那不是被判了砍头的梁太守吗?”</br>  祝明卿立刻瞪了他一眼,吴兴连忙捂嘴,也幸好那边没人听到。</br>  “卿卿,那边只有两个人。”小界灵说道。</br>  祝明卿在脑海里回复知道了,然后对吴兴的人说:“你们在这里等着,等我叫人你们再过去。”</br>  吴兴知道主子伸手不错,叮嘱道:“夫人小心。”</br>  梁宗武刚收拾好自己,准备来接自己的人离开:“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br>  “辛苦大人再走几步,其他人都在一公里外等着,人太多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梁家亲信回道。</br>  “那就走吧。”梁宗武往前走了几步,身后没有任何动静,扭头一看,那仆人早已倒地不起,面前是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莫名有几分熟悉。</br>  他脸色大变,“你是谁!”</br>  祝明卿眨眨眼:“大人就是贵人多忘事,不认识我了?”</br>  一听这口气,就是认识自己,梁宗武一句话都不说,转身就朝前跑去!</br>  扑通——</br>  刚跑没两步,被石子击中,跌倒在地,杂草枯枝扎伤了皮肤,梁宗武顾不上喊痛,又抬脚要跑,可没两步又跌倒了。</br>  如此三两次,梁宗武就知道是身后人作怪!</br>  “你到底想怎样?!”梁宗武一双眸子泛着冷光,“我警告你,只要我喊一声,就会有无数人冲出来,你也别想活命!”</br>  祝明卿仿佛一个强迫良家女子的浪荡子,笑嘻嘻:“那你高啊!”</br>  恐怕不只会喊来家仆,还有城门的那些官差吧。</br>  梁宗武深吸口气:“这位姑娘,你既认识本官,那应当知晓本官身份,说吧,你想要什么?”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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