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br>  骆淮睁开了双眼,目光不善。</br>  一步步走下床。</br>  “哎,等等!”</br>  王钦抬头示意让他不要动,可却被逼得连连后退。</br>  最后,两人面对面站着。</br>  僵持不下。</br>  “哎呀,我说骆小弟,你怎么就那么倔呢。”</br>  王钦忍不住叹气,他可不想真打一架,万一再热闹你娘,他这药材还买不买。</br>  算了,本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br>  他站着不动,双眼紧闭:“你要是气不过,就打我一拳吧,我肯定不还手。”</br>  说这话时,他拳头紧握,睫毛微微颤抖。</br>  王钦心想,他都这么表态了,应该就算了吧。</br>  半晌,没有听到丝毫动静。</br>  他忍不住睁开一条缝,只见一个拳头狠狠冲了过来。</br>  “嗷……”屋内发出一声惨痛嚎叫,“你真打啊你!”</br>  屋外,祝明卿嘴角微微勾起,不再管他们两人,直接回来房间等王钦回来。</br>  一炷香后,王钦捂着肿胀的半边脸,表情悲愤地走进来。</br>  他真的要气死了。</br>  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br>  为了他老爹的升官路,他简直牺牲大发了。</br>  祝明卿看他那副鬼样子,扑哧笑乐了。</br>  王钦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你还笑?这可都是你儿子打的。”</br>  祝明卿耸肩:“那是谁当初先出手的?”</br>  王钦气得太阳穴突突鼓起。</br>  怕再给人气坏了,祝明卿连忙道:</br>  “好了,言归正传。以后我们之间的恩怨就到此为止,而且这件事你爹也不会知晓。”</br>  闻言,王钦这才稍稍满意,露出一丝笑容。</br>  不过牵扯到了红肿的脸颊,他又忍不住龇牙咧嘴:“祝夫人,你这里有没有伤药啊?能不能先给我来点,实在受不住了。”</br>  见状,祝明卿便从空间中拿出当初从王府顺走得伤药,递了过去。</br>  药膏一抹,火辣辣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凉爽的感觉。</br>  “诶,还别说,这药膏真好用。”王钦拿着瓶身就要仔细端详,却被祝明卿一把拿了回去。</br>  瓶身是玉制的,一般人可能无法看出来它的特别。</br>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要随意示人。</br>  “抠门。”王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比他都抠了。</br>  祝明卿并不理睬,而是继续谈回刚才的话题:“药材我可以分你三分之二,够了吧?”</br>  听到这话,王钦立刻乐了,连忙点头:“够了够了。”</br>  看着他那张青紫的脸,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滑稽。</br>  祝明卿微微低头,拿起茶杯喝水,低垂的眼眸中闪过浓浓的笑意。</br>  想到什么,王钦面色一犹豫,还是决定提醒一下。</br>  “对了,有件事夫人可以注意下。”</br>  他当初之所以要强行收购药材,就是听说京城那边有人在大肆收购,而且不止药材,就连粮食也在高价囤积。</br>  之前他还觉得对方蠢。</br>  收那么多东西做什么。</br>  可如今看来,人家才是聪明人。</br>  这场天灾百年罕见,恐怕那些人都要赚疯了吧。</br>  虽说祝夫人的东西可能还比不上人家手缝里漏出来的多,但后面的路上,还是低调些好。</br>  “所以,避免惹人耳目,还是不要再卖给其他人了。”</br>  闻言,祝明卿神色一顿,突然想起不久前发生过的一件事。</br>  那时她初到瑱城,卖药材的周掌柜说过,那些药材是京城冯家要收购的。</br>  于是她问:“是冯家吗?”</br>  王钦脸色微变,压低声音:“祝夫人怎会得知?”</br>  祝明卿没有回答,也不想再多谈这个话题。</br>  她起身道谢:“多谢王公子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会注意的。”</br>  同时又拎起旁边的一个灰扑扑的麻袋,放到桌子上。</br>  “这个就当离别礼物了。”</br>  他们明日就要起程离开瑱城,以后也恐怕再无见面之日。</br>  对方既然告诉了自己如此重要的消息,她便以对方喜爱之物回礼。</br>  王钦不解:“这是何物?”</br>  缓缓解开绳子,里面是一个个圆形的物体,还用泥巴裹了起来。</br>  王钦不禁嫌弃皱眉。</br>  祝明卿拿出一个磕破了皮,拨开蛋壳,露出里面晶莹黑亮的皮蛋。</br>  王钦眼睛立刻亮了,他直接拿起一颗吃了起来。</br>  等王钦背着一麻袋皮蛋回到家中,王县令还以为他又没办成。</br>  恨不得上前就给他一个脑瓜蹦。</br>  不过看到他脸上的伤时,他脸色一沉:“这是怎么了?”</br>  王钦连忙捂着自己的脸,把麻袋放在地上,然后快速道:“药材我买回来了,一会儿就到。还有这可是祝夫人送的皮蛋,晚上别忘了让厨房煮粥喝。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br>  说着,一溜烟儿跑没了影。</br>  王县令皱眉。</br>  跑得太快了!</br>  这孩子,肯定有事瞒着他。</br>  而另一边,和王钦打了一架的骆淮脸上也没好到哪里去。</br>  骆肖边给他上药,边不住说教:“二哥,你怎么那么傻,打不过就叫我啊,咱俩一起,肯定把他揍得屁股尿流。”</br>  骆淮也疼得不行,龇牙咧嘴让他轻点。</br>  “好了。”</br>  骆肖放下药膏,又给他粘上绷带就要离开。</br>  “等等。”</br>  骆淮把人叫住,口齿不清地问:“那个温宝禄,你这两日经常和他在一起做什么呢?”</br>  骆肖脚步一顿,背对着二哥的脸上出现一抹为难。</br>  他答应过母亲不会说出去的。</br>  “二哥,我……”</br>  见他迟迟不说话,骆淮微微皱眉,“和母亲有关?”</br>  否则,他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三弟这般纠结了。</br>  “哎呀,二哥你就别为难我了。”骆肖转身叹了口气:“不过温大哥他们,恐怕要和我们一起结伴一段路了。”</br>  “恩?”</br>  “就他们要去冀州寻亲嘛,所以想和我们同行,也安全些。”</br>  ……</br>  祝明卿等人离开瑱城这天,古老的城门口站满了人,全城的老百姓都来夹道相送。</br>  不知道的,还以为送别什么朝廷大员呢!</br>  王夫人十分感慨:“祝夫人的能力,是我所不能及的。”</br>  王县令心里又酸又甜,羡慕嫉妒坏了。</br>  “本大人也迟早会有这一天的。”</br>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他却不知,不久后这便成了现实。</br>  这种场景再现,梁河等人也难掩激动。</br>  押送犯人到这种程度,恐怕也是难得一见了。</br>  尤其是骆老王爷,对祝明卿的评价再度刷新。</br>  “祝夫人,我们都会想你的。”</br>  “祝夫人,一路平安啊!”</br>  看着这群大声呐喊的可爱百姓,祝明卿心潮翻腾,宛如平静的心湖中仿佛被投入了一枚小石子,泛起了丝丝涟漪。</br>  她露出一丝微笑,用力挥手:“有缘再见!”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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