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河警惕:“夫人可是还有其他事?”</br>  祝明卿也不隐瞒:“确实。希望二位能对今日之事保密,若有人问起,就说是你们所买的。”</br>  “可这里面还有女子衣物……”他们一群大男人可不会买这玩意儿。</br>  “成衣并不多,多是各种布料。”不管男装女装,都可做。</br>  常五眼神中透露中祈求:头儿,答应吧。</br>  梁河一咬牙:行,干了!</br>  最后,梁河驾着马车,常五驾着驴车,祝明卿随意窝在上面,几人向驿站返回。</br>  ……</br>  驿站的一个房间内,一老一少两人相距甚远。</br>  老人一脸倔脾气,怎么都不搭理少年人骆淮。</br>  骆淮灌了一杯水,擦擦额头冷汗。</br>  他觉得自己今天说的话比过去十七年来加起来还要多。</br>  可就是没用。</br>  不行,他必须在母亲回来之前完成说服祖父。</br>  桌上水壶中的热气缕缕飘散,气氛也愈发安静,二人呈现出一种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br>  骆淮想了半天,祖父觉得他们没能力养活自己所以不想分家,那就让他知道他们有能力不就行了。</br>  “祖父……”他刚起身,就被骆老王爷严厉制止,“停,你先在那里别动!”</br>  骆淮无奈,在老王爷逼迫的眼神下,只好继续坐着。</br>  哪知,他刚落座——</br>  骆老王爷就十分利落地逃出房间。</br>  咔嚓一声,门锁了。</br>  骆淮心一咯噔,赶忙起身,果然推不动了,他声音变得急切:“祖父,你把门打开。”</br>  骆老王爷则长长舒了口气,以前也不知道淮儿这么能言善辩啊,差点就被说动了。</br>  幸好他心性坚韧。</br>  还是先去隔壁睡会儿吧,说不定等晚上就不想分家了呢!</br>  可他哪知,晚上才是真正的分家时间!</br>  骆淮听着祖父脚步声走远,无奈叹气。</br>  大门是出不去了,他望着墙顶上的窗户,思索着从这里出去的可行性。</br>  ……</br>  夕阳西下,暮霭红隘。</br>  驿站外,两辆板车停下。</br>  官差们看到梁河带回来的两车东西都惊呆了。</br>  “头儿,这么多!”</br>  “竟然还买了辆驴车。”</br>  梁河漫不经心点头,心想他哪有钱买这么多东西。</br>  常五嗖地蹦下来,憋住想分享的欲望,让大家都过来收东西。</br>  一位身材矮瘦的人轻轻拍了拍常五:“这东西得花了不少钱吧?”</br>  常五卸下一袋粮食:“那还用说吗。不过,老辛你可别犯糊涂。”</br>  名叫老辛的官差嘿嘿一笑:“我是那样的人吗?”biqubao.com</br>  常五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手里有了钱就要去赌坊逛一圈。</br>  隔三岔五还找他们借银子。</br>  “你知道分寸就行!赶紧回去歇着吧,不然小心腿上的伤无法愈合。”</br>  老辛龇牙咧嘴小心摸了下左腿,娘的,昨晚真是牺牲大了!</br>  祝明卿也从驴车上下来,她打着哈欠,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老辛身上顿了顿,然后看向梁都尉:“那就辛苦梁都尉了,我先回房间了。”</br>  至于这些物资,梁都尉和常五答应保密,她拿出买好的几件衣服,其他都交由官差们统一看管,她用的时候直接找常五就行。</br>  不过,她用的机会应该不多,这些东西,其实是她特意买了送给梁都尉的。</br>  有了这个来路,以后从空间中拿取物品也方便多了。</br>  “夫人放心。”梁都尉拍了拍驴车,上前一步低声道:“这些物品就先寄放在我们这里,如果我们取用,也会提前和你说的。”</br>  祝明卿微微一笑,这样她就能看情况随时补充物资了。</br>  她喜欢和懂分寸的人打交道。</br>  ……</br>  “大哥,你给我按住骆肖,我一定要报当年之仇。”</br>  “三哥,小心。”</br>  祝明卿刚迈进驿站,就听到不远处的叫嚣声,再看到那边打成一团的几个孩子,神色攸的一冷。</br>  骆肖和骆威厮打着,骆芙也被骆丹压在地上,以及一个男孩儿痛苦地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br>  除此之外,还有三房的骆琇站在旁边,正一脸焦急地劝架,但眼中看热闹的小心思却藏也藏不住。</br>  祝明卿对两个孩子再无感情,也见不得他们在自己面前挨打。</br>  这不是打她的脸么。</br>  脚步声由远及近,骆琇一抬头,神情先是一愣,而后慌忙喊道:“大伯母。”</br>  现场顿时一静,气氛肉眼可见变得紧张起来。</br>  骆芙脸蛋红肿,泪眼模糊,一心紧紧咬着骆丹右手臂,恨不得扯下一块肉来。</br>  骆肖嘴角也被揍得裂开,眼神凶狠地瞪着骆威。</br>  “起来!”祝明卿声音冷冽,一道淬了冰似的眼神射在骆威和骆丹身上。</br>  可是,这俩人仿佛没听到。</br>  只见骆丹脸色凶狠地抬起手,即将落到骆芙脸上时,手臂被拦,整个人被提起来扔到旁边。</br>  “啊——好痛!”</br>  骆丹脸色扭曲,手臂被咬得鲜血直流,伤口看上去十分恐怖。</br>  她大声哭喊,“打人啦,救命啊!”</br>  见状,骆威咽了咽口水,一骨碌从骆肖身上爬起来,站到远离祝明卿的地方。</br>  “你跑什么,快过来扶我一下。”骆丹哭嚎着看向骆威。</br>  骆威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想快速把骆丹带离。</br>  哪知骆丹一点都不怕祝明卿,捂着伤口威胁:“大伯母,我一定会告诉祖母的!”</br>  骆威也瞟了对方一眼,然后张嘴对骆肖无声道:“胆小鬼!”</br>  言下之意,离了你娘啥都不是。</br>  骆肖比骆威小,身板也没对方高大,刚才被压着打都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如今更是一点就燃。</br>  他不顾脸上的伤,爬起来就是一副要干到地老天荒的架势。</br>  哪知被人一把拽住。</br>  他扭头一看,恶声恶气道:“松手。”</br>  祝明卿反倒笑了,说的话让人心肝疼:“你要是打得过,我就松手,毕竟又不是我挨打。”</br>  骆肖脸色难看,硬气道:“不用你管!”</br>  他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口舌,可祝明卿很快就松手了。</br>  骆肖愣愣地看着她,而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吧,这女人就是对他们根本没感情。</br>  也幸好祝明卿不知道他的心思,否则非得狠狠敲他一顿。</br>  让放手的是你,放手了埋怨的还是你。</br>  “去啊。”她双手环胸,下巴往骆威兄妹俩的放心呶呶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再不去可就走远了。”</br>  原来骆丹和骆威放完狠话就带着骆威跑了。</br>  而骆琇也不知何时就没了影子。</br>  骆肖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心里憋屈得慌,想追上去,可……实在势单力薄。</br>  但又不想被她看不起。</br>  一口气堵在嗓子里,脸色青青紫紫变幻莫测。</br>  祝明卿嘴角一勾,这两孩子……</br>  说蠢吧,确实蠢。</br>  可也算有点自知之明,不是蠢得无可救药。</br>  至于蜷缩在地面上的孩子,祝明卿虽然觉得可怜,瘦小的身板都挂了彩,但人家又没和她求助,遂转身就要离开。</br>  “……等等!”骆肖也不知脑子在想什么,脱口而出吼道,“你又是这样!”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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