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又突然惊醒,让她此时忍不住有些眩晕。</br> 连外面说话的声音听着也有些不太真切。</br> 又坐着缓了一会儿,她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想着将做好的点心拿出去。</br> 却在起身时听到——</br> “圣上,大皇子之事……怕是瞒不了太久。”</br> 顾玉瑾神色一凝,脸上有些意外。</br> 大皇子之事?</br> 宁儿会出什么事?</br> 想着他从小到大也未曾做过什么让人担心的事,顾玉瑾倒也没有太过担心。</br> 但却还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br> 却没听到江容渊开开口,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br> 接着,便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br> “圣上!”</br> 刘公公似是被惊了一下。</br> 接着便是手忙脚乱的茶盖与茶碗磕在一起的声响。</br> 顾玉瑾眉心一拧,忍不住便想要出去。</br> 可没想到接下来却听到——</br> “是朕不好……”</br> 顾玉瑾又是一怔。</br> 江容渊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也继续传入内室。</br> “朕早知他与凌风朔交好……早该想到他得知此事之后,定然会想尽办法溜出都城去,与他见上一面……若是早些派人将他看牢,他也不会……”</br> 江容渊嗓音忽的沙哑了一瞬,没再继续往下说。</br> 内室——</br> 顾玉瑾指尖更是早已不自觉的掐进掌心。</br> 宁儿到底怎么了!!!</br> 这几日以来的噩梦与难以静心似乎都在一瞬间有了解释,可偏偏外面却又没了声音。</br> 就在她忍不住再度想要冲出去时——</br> “老奴斗胆,此事……怨不得圣上……”</br> 刘公公忽的开口。</br> “大皇子也是一片好心,若非……若非是易了容,没人认出来,隐梅卫也不会下杀手……”</br> “哐!!”</br> 他话未说完,内室突然传来一道惊天巨响!惊的两人同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br> “来人!有刺客!!”</br> 刘公公第一时间便要叫人!</br> 江容渊却是已经反应了过来,大步便朝着内室的方向奔去!</br> 随即猛地驻足。</br> “圣……”</br> 刘公公紧随其后,待看清眼前场景,也跟着愣在原地。</br> “皇后娘娘?”</br> 他满脸惊诧,不懂顾玉瑾为何会出现在这里。</br> 即便是皇后,擅闯御书房,若是真的追究起来,也是要定罪的!!!</br> “轰隆隆……!”</br> 大批值守的御林军已因为他刚才那一嗓子冲了进来,看到“刺客”竟是皇后,一时间有些摸不清状况。</br> 半晌——</br> “都下去。”</br> 江容渊冷声下令。</br> 刘公公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赶忙转身,又示意其余人跟着出去。</br> 很快,御书房里便只剩下了江容渊与顾玉瑾二人。</br> 顾玉瑾惨白的一张脸。</br> 从刚才听到两个人说“下了杀手”那一瞬间,耳边便嗡鸣不断,失手打翻了装着点心的食盒。</br> 这才发出那样大的响动。</br> 江容渊眼底一片暗沉。</br> 随即弯下腰去,将打翻在地的点心拾了起来,状似随意道:“许久没吃过你亲手做的点心了,倒是可惜……”</br>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已摔成几瓣的花、苞形点心放回了桌上,好像只要这样,刚才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br> 随即便看顾玉瑾双眼含泪看向自己——</br> “宁儿出了何事?”</br> 母子连心。</br> 尽管还没从江容渊口中得到答案,她却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什么。</br> 江容渊不答。</br> 顾玉瑾更加心焦,上前一步追问:“隐梅卫下了杀手是何意?那不是你一直暗中……”</br> 她太过心急,竟是连尊称都忘了,直接用了“你”字称呼。</br> 江容渊眼骤然划过一抹暗光,忽的厉声反问:“你为何会在此处?”</br> 像是一瞬间打破了方才所有伪装的平和,将两人昨晚的不愉快又搬上了台面。</br> 顾玉瑾闻言一愣。</br> 接着眼底的泪便不受控制的涌上更多。</br> “妾……不能在此处吗?”</br> 她问的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似是夹着心痛。</br> 江容渊闻言一顿,脸上神色也变得有些微妙。</br> 他……</br> 的确是承诺过,她随时可以来此处。</br> 但玉瑾向来懂事,即便是得了特权,为了不落人口舌,从未私自踏足过此处,都是与其余嫔妃一样,在殿外等候。</br> 怎的偏偏今日……</br> 当真是连老天爷都要与他作对?</br> 不。</br> 他是这东莱的真龙天子!</br> 他便是天!</br> 深吸一口气,江容渊想要开口敷衍,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br> 几十年的夫妻,顾玉瑾太了解他了。</br> 单是一个表情,她便已经猜到些许,瞬间泪崩。</br> “圣上!宁儿到底怎么了!妾只要圣上一句实话!!”</br> “他是不是……是不是……”</br> 顾玉瑾死死揪着江容渊袖口,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死咬着一口气,想听江容渊亲口否决。</br> 下一刻——</br> 她眼底最后一点希望的光芒随着江容渊拨开她手的动作消散。</br> “你方才不是已经听到了吗?”</br> 江容渊一句话,仿佛给眼前的人判了死刑。</br> 顾玉瑾一口气堵在胸口,再次追问:“妾只听到……隐梅卫……下了杀手……宁儿他……伤势如何?还是已经……”</br> 她不敢问出那个字,泪眼朦胧的直视着江容渊双眼。</br> 江容渊却是避开了她的目光。</br> “宁儿他……回不来了。”</br> 短短七个字。</br> 顾玉瑾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br> 随后便张大了嘴,似是有些不能呼吸一般。</br> 接着重心不稳,身形猛地一晃,手却是堪堪扶住了桌子,掌心在桌角的浮雕上狠狠划过,瞬间便留下一道血痕!</br> 江容渊瞬间便想要去扶,可还没等碰到,顾玉瑾却已直接滑落在地,不省人事的晕了过去!</br> “玉瑾!!”</br> 两个时辰后——</br> 偌大的寝殿内,昏迷多时的顾玉瑾终于睁开了眼。</br> 早已在一旁跪了多时的太医立即上前。</br> “皇后娘娘!您可算是醒过来了……”</br> 一边说着,他一边要为顾玉瑾诊脉。</br> 却被她避开了动作。</br> “都下去。”</br> 她脸色依旧惨白,呼吸看着也有些不畅,一副随时又要昏倒的模样。</br> “这……”</br> 太医不敢答应,只能去看坐在不远处脸色铁青的江容渊,不明白两人到底发生了何事,却也一个字不敢多问。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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