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朔看了过来。</br> 江云萝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响，半晌只拉着他转身。</br> “没事，休息吧。”</br> 她真正想问的，其实是他可有后悔。</br> 但又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便又打消了念头。</br> 他所护佑的，是一方百姓。</br> 从不是龙椅上的那个人。</br> 另一边——</br> 江唯景等人已迅速的出了村子，继续朝着大营的方向前进。</br> “哎……怎么会遇上朔王呢……这算什么事……”</br> 阿元推着江唯景的轮椅，还有些惊魂未定。</br> “怎么？遇上他们不好吗？”</br> 江唯景竟是接了他的话。</br> 阿元闻言一顿，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些小小的埋怨。</br> 自家殿下怎的还这般冷静？</br> 毕竟当初云萝郡主被通缉，也是因为殿下才……</br> 这话他自然不敢直接说出来，顶多暗自腹诽一番，又有些庆幸，江云萝没有真的要了他的命，随即好奇道：“殿下是与郡主达成了什么新的合作？眼下谈妥了，他们才愿意放咱们离开？”</br> “你倒是不傻。”</br> 江唯景的事，向来不会瞒着阿元。</br> 阿元闻言与无风对视一眼，也没有多问。</br> 江唯景有事情需要他们去做的时候，自然会下令，他们只管等着就好。</br>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br> 没人说话，便只剩细小的风声，与——</br> “嘶。”</br> 秦如梦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引得三人齐齐看了过去。</br> 这才看到她低垂的用手微微蜷缩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已经沾满了整个手背，半边衣裙上也是血迹斑斑。</br> “秦小姐！”</br> 阿元低呼一声，这才想起她方才帮江唯景挡了一下，手上的伤势还没处理。</br> 方才他们被人看着，根本没机会替她查验伤势。</br> 好不容易等到江唯景出来，他与无风的注意力又全都在江唯景的安危上，竟是把此事抛到了脑后。</br> 脸上迅速浮现出歉意，阿元赶忙上前，不停道歉道：“秦小姐，实在是对不住，快让奴才看看你的手……”</br> “没事，元公公一直在担心二殿下，也是正常的。”</br> 秦如梦摇了摇头。</br> 掌心火辣辣的疼痛她早已经忍了许久，方才是不小心牵动了一下，才没忍住轻呼了一声。</br> 话音刚落，便听江唯景冷冷道：“快到大营了，阿元，将称呼改回来。”</br> 阿元闻言一顿，应了声是。</br> 接着又恭恭敬敬看向秦如梦：“三皇子，将手伸出来吧。”</br> 秦如梦犹豫了一瞬，这才将手伸了出来。</br> 方才挡刀的时候她没想那么多，眼下竟是看也不敢看那横贯掌心的伤口，干脆偏头移开了目光。</br> 接着便听阿元惊呼道：“怎么这么深？”</br> 秦如梦的伤口比既然想象的都严重的多。</br> 连江唯景目光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br> 接着便看秦如梦因为药粉带来的刺痛胳膊猛地往后一缩。</br> 那眼眶发的有些害怕的模样，让江唯景无端便有些焦躁，沉声道：“无风。”</br> 无风立即会意，两步上前。</br> “三皇子妃，得罪了。”</br> 说罢，直接捏住了她手腕，防止她不自觉的乱动，影响阿元替她上药。</br> 秦如梦自然明白，因此便只是皱着眉头，尽量不乱动。</br> 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滚了下来。</br> “既然知道疼，那下次便别犯蠢，用自己的命去替别人求情。”</br> 江唯景突然冷声开口，让所有人都怔了一下。</br> 尤其是秦如梦。</br> 似是连眼泪都凝固在了面颊上，像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驳似的低声道：“我的命本来便是二殿下救的……”</br> “所以你的意思是，本王如今便有了支配你死活的权利？”</br> 江唯景言辞更加锋利。</br> 秦如梦一顿，不说话了。</br> 无风和阿元神色也变得有些微妙，不敢插嘴。</br> 江唯景平日里并不是话多的人。</br> 可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秦如梦已经低下了头，他却还是继续道：“本王还以为你死里逃生，会学的聪明些，没想到竟是如此轻易的就把自己的性命交于他人的手中，简直蠢的无可救药。”</br> 最后几个字听起来竟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恨铁不成钢的意味。</br> 秦如梦长睫一颤，便似乎又有泪珠滚了下来，有委屈，也有不解。</br> 她不明白。</br> 她明明是想要救他，为何……</br> 他现在却好像是生气了？</br> 就连阿元与无风都猜不透江唯景突出其来的情绪究竟是从何而来，便也只能默不作声。</br> 很快，阿元处理好了秦如梦的伤势。</br> 天色已晚，俨然是不太适合继续赶路的。</br> 几人便就近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打算凑合一晚。</br> 期间江唯景倒是一直没有再说话。</br> 阿元在生火，无风则是去了周围寻找食物。</br> 秦如梦则是找了一块干净地方，安安静静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 直到几人吃完了东西——</br> 她突然起身，朝着江唯景走去。</br> 阿元与无风目光同时投向她。</br> 接着便听她小声对江唯誉道：“二殿下，今日之事，对不……”</br> “为何道歉？”</br> 江唯景冷冷打断她。</br> 秦如梦一怔。</br> 接着便看那双像是裹了寒冰的眸子冷冷朝自己看来，再次追问：“本王问你为何道歉？”</br> 秦如梦：“……”</br> 对方周身冷意惊人，让她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局促的抿了抿唇，仿佛是做错了什么事。</br> 她不说话，江唯景面色便越发冷峻。</br> 半晌，冷哼一声。</br> “这般懦弱无能又毫无主见，怪不得江唯誉会对你弃如敝履！”</br> 这话着实是有些刺耳。</br> 甚至是难听。</br> 一旁阿元猛地便站了气来。</br> 就连无风都微微变了脸色。</br> 两人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秦如梦似是浑身僵硬了一下。</br> 紧接着便像是有些接受不能的后退了半步，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走！</br> “三皇子……”</br> 阿元立即便要去追！</br> 可还没等动作——</br> “阿元！”</br> 江唯景低喝一声，直接将人震慑在了原地。</br> 四野寂静无声。</br> 只有秦如梦的脚步声越跑越远。</br> 江唯景僵着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少有的动了怒意。</br> 只是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秦如梦以手挡刀的一幕。</br> 但，他早已不需要任何人来救。</br> 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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