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萝最后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br> 凌风朔看着她的背影，下意识想要追上去，脚下却丝毫未动。</br> 江云萝……</br> 她何时才能听话些？</br>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他这才转身。</br> 今日难得休息。</br> 只要江云萝不惹事，他也想清静一阵。</br> 凌风朔径直回了主院。</br> 难得今日得空，他拎着霁月去了竹林，可不知为何，脑海中却都是那一晚，她从高空跃下的场景。</br> 不。</br> 应该说最近一段时间，只要来这里，就会想到她。</br> 想到她那晚无畏的身姿，和略带张狂的眼神。</br> 不知为何，让他有一种莫名的……</br> “刷——”</br> 林中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br> 凌风朔正在沉思，手中霁月下意识便挽了个剑花，直直刺向来人命门！</br> “当”的一声！</br> “王爷！”</br> 墨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提剑抵挡，满脸惊恐，迟疑的问：“属下……可是犯错了？”</br> 凌风朔：“……”</br> 凌风朔将霁月收回，随口道：“试试你最近有无长进。”</br> 墨影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属下在怎么长进，自然是比不过王爷的。”</br> “何事？”</br> 凌风朔无意纠结刚才的话题。</br> 他练功的时候，一般不许人打扰，除非有事。</br> 墨影闻言急忙道：“王爷，凝霜小姐去了院中，哭着说要见您。”</br> 凌风朔想也不想：“让她回去。”</br> 墨影：“……”</br> 他说话若是好使，又何必找过来！</br> “嗯？”</br> 凌风朔见他还不走，略显不悦。</br> 墨影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王爷，凝霜小姐，应当是为了那道圣旨来的，已经哭哭啼啼了半天，若是见不到您，恐怕……”</br> 他已暗示的足够明显。</br> 实在是不想一个人回去面对一个梨花带雨的女人。</br> 凌风朔脸色一沉。</br> 墨影心脏也跟着一沉。</br> 半晌——</br> 就在他以为凌风朔会开口直接把他轰走的时候。</br> 凌风朔突然大步离开了！</br> 墨影顿时眼神一亮，赶忙跟上！</br> 还没走进院内，果然便听到了院中传来一阵小小的啜泣声。</br> 凌风朔也瞬间锁眉。</br> 脚下似是停顿了一瞬，这才走了进去。</br> 紧接着——</br> “朔哥哥！”</br> 柳凝霜一瞥见他的身影，便立刻直直扑了过来！</br> 扯着他的衣袖便开始哭诉：“朔哥哥！你帮帮霜儿好不好？霜儿自知愚笨，可自从进了太医院以来，日日勤勉，不曾有半分松懈，是真的喜欢学医……”</br> “你若真的喜欢，且有天分，在家自行阅读医术，亦可成材。”</br> 凌风朔冷声回复，语气没有一丝动容。</br> “可……可是……”</br> 柳凝霜被他一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心急如焚。</br> 与她交好的世家小姐，都知道她在太医院学习！</br> 如今就这样被取消了资格，叫她今后如何抬得起头！</br> “此等小事没什么好哭的，你的心性仍需磨炼，回去吧。”</br> 凌风朔不愿多说，拂开她的手。</br> 柳凝霜心底一空，立刻抓住又拽住他，声泪俱下：“可是霜儿不服！”</br> 她满脸委屈，大声的控诉：“若是因为别的也就罢了，可此次之事，分明是郡主借机……”</br> “她今日未曾提起过你一次。”</br> 凌风朔听她提起江云萝，眉心死结顿时拧的更紧。</br> 方才在人前没有解释的话，此时倒是说出来了。</br> “她没提？”</br> 柳凝霜满脸不可置信，心脏传来阵阵疼痛。</br> 江云萝没说？</br> 这不可能！</br> 她怎可能放过一丝一毫侮辱她的机会！</br> 朔哥哥为何要如此帮她！</br> 柳凝霜脸上的不甘越发浓重：“朔哥哥！霜儿受了此等委屈，如今你竟还要替她说话吗？”</br> “霜儿！”</br> 凌风朔神色陡然严厉：“你既不信又何必来问！那女医之位已空了多年，你若能考上，又有谁顶替的了？”</br> 他鲜少对柳凝霜说这么重的话。</br> 话音刚落，便有些后悔。</br> 被扯紧的袖子却陡然一松。</br> “朔哥哥此话……是嫌弃霜儿不够聪慧，丢了朔哥哥的脸面吗……”</br> 柳凝霜神色恍惚，说着，露出一丝苦笑，两行清泪无声滑落，竟是有些失魂落魄……</br> “本王不是……”</br> 凌风朔下意识要解释，话到嘴边，却又停顿了一瞬，无奈道：“你的确不适合学医，此事不必再提，墨影，送她……”</br> “不必了，霜儿自己回去。”</br> 柳凝霜打断凌风朔，丢了魂一样的转身。</br> 凌风朔没有阻拦。</br> 却也没有了继续练剑的心情。</br> 干脆转身在院中石桌旁坐下，问道：“黑鹰何时回来？”</br> 墨影急忙回答：“应当快了，估摸着就是今天……”</br> 话音未落——</br> 一道身影一个闪身便落下了院内！</br> 正是黑鹰！</br> 墨影急忙上前：“诶！回来的倒是及时！王爷正问起你呢！”</br> “参见王爷。”</br> 黑鹰上前，先行了礼，紧接着便汇报道：“王爷，那丫鬟身子弱，经不起赶路，如今还在路上，但也不远了，属下已先行盘问过，她对一年前的雨夜……”</br> 他话还没说完——</br> “谁！”</br> 墨影凌厉目光突然扫向院外！</br> 凌风朔和黑鹰也跟着一齐看了过去！</br> 方才那里，传来一声踩踏树叶的轻响。</br> 他们都听到了。</br> 墨影与黑鹰同时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过去。</br> 下一瞬——</br> 一道身影主动走了出来！</br> “凝霜小姐？”</br> 墨影脚步一顿。</br> 她竟还没走？！</br> 还是又回来了？</br> “还有什么事？”</br> 凌风朔已然有些不悦。</br> 柳凝霜眼角还挂着泪珠，闻言小声抽泣了一声，轻声问道：“朔哥哥，霜儿是想说……若霜儿不要女医之位，只是想跟随诸位太医学习……”</br> “我说了，此事不必再提！”</br> 凌风朔最后的耐心耗尽。</br> “霜儿知道了……”</br> 柳凝霜被他冷冽语气吓的打了个寒颤，赶忙乖乖的点头，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br> 院内恢复了安静。</br> 黑鹰听她走远，这才继续汇报：“她对一年前的雨夜记得十分清楚，至于细节，属下未曾打探，王爷可见到人之后仔细盘问。”</br> “嗯。”</br> 今天的唯一一件还算得上好的事，成功的让凌风朔脸色缓和了些。</br> 可也不过一瞬，便令他再次眉头紧锁。</br> 那晚的女人，究竟是不是江云萝……</br> 他很快就能知道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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