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火铳手被一标枪当面投中,贯穿了甲胄,透体而出,踉跄向后摔倒出去。</br>  还有有几个铳手,被清兵激射过来的铁骨朵投中胸口,造成甲胄破碎,这些铳手喷出一大股血雾缓缓倒下。</br>  清兵弓手众多,射得又准,便是烟雾蒙蒙目标不清,众铳手射完还将身子快速缩回,也难免被射中数十人。</br>  不过宣府军的罩甲防护良好,特别胸腹一带,有若以前长枪兵的铁甲。</br>  各铳手中箭,也大多入肉不深,他们轻伤不下火线,仍然坚持作战,这也是杨国柱跟随皇太子练兵的结果。</br>  若是以前的宣府军,在清兵如此猛的箭矢下,肯定早就扔下火铳溃逃。</br>  现在宣府军虽然战斗力和军纪不如护国军,但相比以前已经有很大进步,没有撤退的命令,他们轻易不会再溃逃。</br>  朱慈烺嫡系军队中都有医疗队,他们快速将受伤将士抬下去医治……</br>  前面火铳兵受伤,他们身后铳手迅速补上他们位置,继续向清兵射击。</br>  突然一杆标枪向火铳队指挥官官这边射来,他身旁一重盾大刀的护卫,手疾眼快,一刀将那标枪劈落。</br>  不料烟雾中,一个盘旋的飞斧已向队官当头飞来。</br>  那队官只来得及左臂一扫,轰的一声巨响,臂手甲叶碎裂,他只觉左臂一阵发麻,随后一阵疼痛传来,受伤手臂软软垂下。</br>  但他并未去治疗,口中骂骂咧咧继续指挥射击,一個医士过来,要他下去查看伤口,队官只是摆了摆手,怒喝道:</br>  “火铳,射!”</br>  爆豆般的火铳声又一波响起,火药发出的白色烟雾在阵前弥漫,沉重的火铳激射出一颗颗弹丸。</br>  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建奴盾牌已经无法抵御铅弹轰击,盾牌被轻易破开一个个大洞,盾牌后爆起一股股血雾!</br>  “发射!”</br>  排铳中,冲阵的清兵,十几步,二十几步的距离,被一排一排打中尖叫着倒下。</br>  一个神射手瞄到一个白甲兵,扣动扳机:</br>  “砰”的一声,他的鲁密铳爆出火光,那白甲兵胸前顿时喷出血雾,踉跄向后摔倒出去。</br>  “砰砰……”</br>  一排火铳又爆出大股浓密的火光,一波冲阵的刀盾兵,就在十步外翻滚出去,凄厉嚎叫。</br>  “轰轰轰……”</br>  又一波万人敌扔去,浓郁的火药硫磺味道充满阵前……</br>  双方战斗场面血腥无比,在血水的浸润下,前方的地面都似乎变得泥泞了。</br>  那些清兵也疯狂了,虽然伤亡惨重,一些刀盾兵与虎枪兵,还是狂吼着冲上来。</br>  明军虽然人多,但战场宽度有限,后面秦兵和高杰的麾下很难一起上来支援,不然防御墙前清军早就被解决。</br>  渐渐的,火铳的射击速度,竟跟不上他们的冲击速度,有几十个建奴刀盾兵冲到阵前。</br>  他们手中都是重兵器,瞬间击杀十几个宣府军造成宣府军火铳阵一片大乱……</br>  宣府副将郭英贤怒吼道:</br>  “火铳兵退后,长枪兵上前!”</br>  火铳兵急忙后撤,一排排排长枪兵大吼着迅速上前,挺着他们的破甲长锥枪,猛刺向建奴刀盾兵。</br>  仍是分为数层,每层一百多余人,上下列形成错位,还有一些人作为预备兵。</br>  建奴个个重盾大刀,或是短斧,皆是近战利器,脸上都带着狰狞的神情。</br>  明军火器虽然厉害,但近距离搏杀,多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奈何明军人多,一排长枪猛刺,他们十几人手中盾牌不可能全部挡住。</br>  尽管他们盾牌挡住二十多杆长枪,并用手中重兵器重伤数十明军,但两旁刺过来的几十杆长枪,却狠狠破开战甲捅进他们身体。</br>  “噗噗噗……”</br>  随着长枪狠狠捅进建奴身体,他们立即发出惨厉的惨叫……</br>  火铳阵被破,让建奴士气大振,近战肉搏他们自认为天下无敌,嗷嗷怪叫着扑上来。</br>  双方一对面,彼此间都是咬牙切齿,战场之中,任何多余想法都是不存在的,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死眼前的敌人。</br>  能充任建奴刀盾兵,虎枪兵的,至少都是建奴的正兵,甚至是精锐的白甲兵。他们饱经战阵。</br>  看到眼前明军的枪阵,立时就有应对之法,毕竟近战无敌都是杀出来的威名!</br>  大刀盾牌对长枪,首先就是不慌,自己不先动,枪一戳即随枪而进,枪头缩后则又止。进时步步防枪,不必防人,牌向枪遮,刀向人砍,这也是戚继光着重强调的。</br>  这些建奴虽然没看过戚继光的兵书,但刀盾的战法都是相通的,他们狠狠瞪着眼前明军的眼睛与肩臂,并不看他们的枪头,显然刀盾战技极为丰富。</br>  “刺!”</br>  指挥的长枪队队官大吼。</br>  “杀!”</br>  怒吼声中,数十个建奴还立足未稳,左右已是有多杆长枪向他们狠狠刺来。</br>  一个持着大盾与重斧的粗壮白甲兵一声吼叫,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在对面三个明军长枪兵时,他已是抢上一大步,左手中盾牌挡住几杆长枪,右手重斧一记横扫击飞三个明军……</br>  “嘭……”</br>  又一声巨响,盾牌又避开一杆刺向他腿部的长枪,手中重斧向一个长枪兵当头劈下。</br>  这白甲兵刀盾果然非同小可,手中大斧眼看就要劈死这个明军长枪兵。</br>  “噗哧!”</br>  突然一杆长枪如毒蛇般刺透他的咽喉,顺势一绞一抽,这白甲兵脖子的血,如喷泉般狂飙,倒在地上拼命抽搐。</br>  眼角余光中,他看到后排一个明军枪兵,挺着滴血的枪尖,又退了回去,自己正是死于备用枪手……</br>  他防住了前排长枪,却没防到第二列错位间刺来的一杆长枪,生与死只是一瞬间,他再多的遗憾也死了。</br>  长枪最怕的就是用老,若未刺中敌人,又被他们刀盾近前,就是一场悲剧。虽然也有长兵短用之法,但大多使用不及。</br>  宣府军长枪也有这个缺陷,所以使用前后列枪兵错位之法,便是前排枪兵用老,第二排就可招呼。</br>  当然,这需要士兵们极为密切的配合,因为战机只在一瞬间。</br>  宣府军在一起训练一年多,现在,已经配合得无比熟练,特别这些甲等军的长枪兵,作战时更是默契于心,也足以放心,交托后背。</br>  噗哧,噗哧声响,长枪刺入肉体的声音不断,鲜血狂顺着枪尖流淌下来。</br>  转眼间,靠近阵前的建奴刀盾兵,个个非死便伤,他们虽然武勇,但哪挡得住左右与后方几杆长枪同时刺来?</br>  他们并没有三头六臂,同样都是肉人,只是力气大又敢于拼命而已。</br>  纵然如此,在多出数倍的明军面前,冲上来的一百多镶黄旗正兵还是在嚎叫声中不甘的倒下。</br>  特别有几个被刺破内脏的建奴,一时不死,他们拼命在地上翻滚着,连痛叫都叫不出,只能双手在地上用力抠着……。</br>  看着他们痛苦的样子,明军将士眼中出现快意,并无以多打少的愧疚……</br>  为什么要列战阵?就是方便以多欺少!而且他们也没有上前补上一枪一刀的想法,就要让他们这样活活痛死!</br>  虽然如此,宣府军火铳兵和长枪兵也付出五百多人的伤亡,近身肉搏的时候,在同等人数的情况下,明军依然远远不及建奴步甲……</br>  现在宣府军的长枪枪尖又血槽,特别适合放血,这些死伤建奴的血,似乎流得的很多,这一边的黄土,似乎都浸的红透了。</br>  经过半个时辰白刃战,涌入缺口的镶黄旗刀盾兵就一扫而光,对面近三千人,此时也伤亡过半。</br>  见宣府军伤亡过大的同时,他们麾下秦兵还在排队,山西总兵贺人龙立即对杨国柱抱拳叫道:</br>  “杨帅,你们宣府将士后退休息片刻,让我们秦兵练练手,我们总不能等宣府军打光才上!”</br>  “可以,后面我们两军轮番上阵!”</br>  自己吃肉,总要让兄弟部队喝口汤,杨国柱知道不能贪功,立即点头答应。</br>  他手中令旗一挥,郭英贤立即会意,急忙命令宣府军后撤:</br>  “宣府军后撤休息,换秦兵上阵!”</br>  三千秦军手持填装弹药的燧发枪,迅速上前列阵,他们依然是三排齐射,一排一千人,在三千秦兵身后,三千安装刺刀的秦兵严阵以待。</br>  相比宣府军,孙传庭麾下秦兵火器装备率显然更高,因为他们一直在陕西剿匪,宣府已经很久未见刀兵。</br>  “杀明狗……”</br>  秦兵布阵还未完成,五百多建奴已经杀过来,秦军游击将军陆谦见状急忙传令:</br>  “前排开火……”</br>  “砰砰砰……”</br>  一千人一排,虽然还未完成布阵,但前排一千人已经就位,后面列阵并不影响第一排开枪射击。</br>  陆谦一声令下,五百把燧发枪就是一轮齐射,五十步不到距离,以燧发枪的威力,瞬间放倒一百多建奴步甲。</br>  “砰砰砰……”</br>  紧接着另外五百把燧发枪开始齐射:</br>  “噗噗噗……”</br>  建奴身上顿时飞溅起多多血雾惨叫着倒地,一千火铳兵两轮齐射后,能站着的建奴不到二十人。</br>  “快快……快撤……”</br>  刚开始冲锋就被刚换防的明军干倒四百多,实在太骇人听闻,剩下二十多个建奴急忙连滚带爬逃回去……</br>  “秦兵威武……”</br>  退下去休息的宣府将士见状,立即为秦兵喝彩助威……</br>  因为明军的炮轰伤亡惨重,此处前三道防御的汉军被部署到其他地方。</br>  这里由镶黄旗接任防守,只有最后一道防御是正黄旗汉军防守,蒙军又不善防守,已经前往骑兵能发挥的防区。</br>  刚才和宣府军死磕的建奴都是前面三道防线撤回来的,第四道防线最为关键,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再次和明军死战。</br>  本来和宣府军打的很激烈,虽然伤亡过半,但已经被逼上绝路的建奴镶黄旗四个牛录依然死战不退。</br>  本来以为能和明军拼死一搏,谁料轮换的明军火器如此犀利,一个冲锋损失过半,剩下建奴哪里还敢再冲,纷纷逃向最后一道矮墙。</br>  在这一道矮墙后,有正黄旗汉军三千火铳兵,多尔衮命令他们利用掩体阻挡明军前进。</br>  看到建奴溃逃,陆谦手中令旗一挥:</br>  “前进,射杀前方建奴溃兵!”</br>  一声令下,三排秦军火铳兵立即踏步上前,对着正在爬墙的建奴开枪射击:</br>  “砰砰砰……”</br>  一轮接一轮齐射,把爬墙的建奴又击杀两百多人。</br>  当秦军继续前进射击时,突然从矮墙后站起数千火铳兵,他们举起冒着火星的火神枪和鲁密铳对着秦军开铳射击,同样是千人齐射。</br>  “砰砰砰……”</br>  打到现在不见汉军一人,基本都是建奴正兵在死战,明军都以为此处没有布放建奴火铳兵。</br>  所以,矮墙后一直在默默埋伏的汉军火铳兵突然发难,顿时打的秦军有些措手不及,前排火铳兵纷纷被铅弹命中。</br>  “噗噗噗……”</br>  一轮千人齐射,直接把毫无准备的秦兵前排火铳兵干翻三百多人,幸亏秦军都已经装备铁甲,不然会出现更大伤亡。</br>  陆谦一时被打懵,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急忙大叫:</br>  “快开铳掩护,把伤兵抬下去……”</br>  “砰砰砰……”</br>  秦军迅速后撤十几步,同时举起燧发枪对着前方矮墙开始轮射,两旁将士立即上前把秦军伤亡士兵抬下去治疗。</br>  陆谦和郭英贤对手一眼,二人眼中都露出无奈,陆谦气的一跺脚道:biqubao.com</br>  “郭将军,建奴有火铳手,又埋伏在矮墙后,这下有些麻烦了……”</br>  郭英贤点点头:</br>  “若强攻肯定伤亡惨重,不如暂停进攻,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br>  二人瞬间达成一致,立即派人向两位总兵大人报告。</br>  ……</br>  “冲,给本帅冲上去……”</br>  另外一处战场,吴三桂已经知道神武皇帝对他们宁远军表现不满。</br>  为了将功补过,他率领麾下大军,第一次全力向乳峰山发起强攻,把刘兆基甩在身后。</br>  他麾下基本都以骑兵为主,手中火铳不多,只有两百多三眼铳和一百多鲁密铳。</br>  不过宁远军由于长期生活在关外,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会射箭,只能在弓箭和为数不多的火枪支援下,向第二道防御墙发起攻击。</br>  由于不善打这种类似攻城的战斗,攻破第一道防线,宁远军已经伤亡五百多人,让吴三桂很是肉疼。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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