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突然调转马头反杀过来，张鼐，马世耀，刘芳亮，刘汝魁，刘体纯等人立即催马跟随，这些人个个都是流寇猛将。</br> 他们一边冲一边张弓搭箭对着祖大弼一阵弓箭输出，这些人几乎个個都是神射手，祖大弼身边家丁纷纷中箭落马。</br> 关宁军当然也能射箭，但被李自成突然反杀，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他们想起对射，李自成等人已经杀到面前。</br> “杀贼首奖励白银五千两，杀！”</br> 祖大弼虽然单打独斗不是李自成的对手，但对自己麾下关宁军还是很有信心的，立即重金刺激麾下干翻李自成。</br> 关宁军确实也有这个能力，之前他们都是追着流寇屁股杀，一直未曾输过流寇，就这样双方又大战在一起。</br> 可这次交上手，祖大弼发现有些不对劲，流寇几员大将身先士卒猛的一逼。</br> 刘芳亮手中亮银枪几乎一枪一个无人能挡，刘体纯手中铁棍同样一路横扫……</br> 大将不行，麾下关宁军肯定能杀流寇小兵一个落花流水吧，可今日关宁军再次让祖大弼失望了。</br> 不是关宁军不强，可流寇都抱着必死决定死拼，他们甚至还会从马上跳起来抱摔关宁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br> 一个拼命，一个想保命，面对流寇这种不讲武德的打法，一向威猛的关宁军完全无法发挥正常作战水平。</br> 加上李自成刘芳亮等人凶猛的冲杀，半个时辰不到，关宁军败相已露。</br> 害怕关宁军损失过大影响自己的实力和话语权，祖大弼不敢再战，急忙命令后撤。</br> 见关宁军败走，李自成并不追赶，立即率领麾下杀向秦兵左翼。</br> 他们几乎全部兵力都放在这里，誓要突破秦兵防守。</br> 祖大弼和白广恩虽然打不过李自成的精锐，却成功拖住李自成一段时间。</br> 正是这段宝贵时间，让秦兵场上形势逐渐稳定下来，因为白杆兵和天雄军的援兵及时赶到。</br> 流寇重甲兵全部被灭，在长枪兵和白杆兵的帮助下，天雄军和秦兵的火铳手再次完成列阵。</br> 两千天雄军火枪方阵和三千秦兵火枪方阵三排齐射，对着阵前流寇连续轮番进行射击。</br> 燧发枪的铅弹和迷尼弹如狂风暴雨般轰向流寇大军，对流寇造成巨大杀伤。</br> 一旦有流寇趁乱逼近火枪方阵，白杆兵立即全力出手保护。</br> 一个多时辰的大战，刘宗敏和郝摇旗率领的八千流寇伤亡大半。</br> 他们刚想命令麾下后撤，这时李自成率领麾下骑兵到来。</br> 好不容易把秦兵打的大乱，若不是天雄军和白杆兵及时支援，他们可能已经有队伍突出重围。</br> 李自成见火枪阵再次集结，他想尝试在冲一次。</br> 若这次依然不能突围，即使不愿意，李自成也只能另选退路。</br> “不许后撤，一起冲……”</br> 李自成大喝一声，亲自指挥麾下大军对火枪方阵发起猛烈冲锋。</br> 这是李自成第一次指挥冲击火枪阵，具体会打成什么样他也不清楚。</br> 一万步骑兵冲击四千火枪兵方阵，感觉上应该不成在太大问题。</br> 可李自成很快就发现官兵火枪阵的凶悍，短短一刻钟时间，麾下大军居然付出三千多人的伤亡。</br> 李自成彻底傻眼，这仗根本没有办法打，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自己人马根本碰不到对手。</br> 五六次冲锋下来，伤亡三千多人，他们依然距离火枪阵六十多步远。</br> 无论李自成还是刘宗敏刘芳亮等人，都是武艺超群之辈，可面对火枪阵却有力使不出。</br> “闯王，不能再冲了，兄弟们等于在白白送死……”</br> 刘宗敏刘芳亮等人都开始劝李自成收兵另寻出路。</br> 李自成此时当然能看出秦兵和天雄军火枪阵有多么凶悍。</br> “传令，撤出战斗，杀孙传庭……”</br> 无奈之下，李自成只好命令后撤，然后向孙传庭和秦良玉所在阵地发起试探性冲锋。</br> 可无论是秦兵还是天雄军白杆兵，他们不但战斗力强，还死战不退，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br> 李自成想要突围基本没有可能，除非有能力杀光这三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明军。</br> “闯王，后阵李过将军报告，洪承畴率领大军从后面压上来了，要求您尽快突围离去……”</br> 李自成有些气急败坏骂道：</br> “突个狗屁，传令，立即撤出战斗，尽快回撤到后方一处高地！”</br> “得令！”</br> 一阵铜锣声响起，各路流寇大军立即退出战斗。</br> 在李自成率领下，流寇大军回撤到后方一座不算高的小山上。</br> 随后李自成又命令李过率军退回来，以免被官军包饺子。</br> ……</br> 高桂英以为李自成他们能凭借重甲敢死队突围。</br> 所以她率领一众女眷和孩儿兵躲在树林中，想趁官军追赶李自成后悄悄溜走。</br> 谁料李自成不但突围失败，她们藏身树林也被高杰下面人发现。</br> 高杰和李自成同里，很早随李自成起义，因为作战勇猛，深受自成倚重。</br> 李自成原来有一个妾姓邢，容貌不错，粗通文墨，十分能干，替自成掌管军粮、兵器和各种军资的发放工作。</br> 高夫人巴不得邢氏能够在这些事情上助丈夫一臂之力，所以待她很好，从来不多管她。</br> 李自成虽有一妻一妾，却不是个贪色的人，经常操心打仗和练兵，不常同邢氏住在一起。</br> 高杰常向邢氏领取银、粮、甲仗，慢慢勾引上手。</br> 怕被别人知道后性命难保，他于崇祯八年八月间偕邢氏私逃，并带走亲信将士数百，投降贺人龙。</br> 他知道自己永远不能再回义军，就死心塌地为朝廷出力。</br> 有几股农民军被他带领官军袭击，吃了大亏。</br> 贺人龙见他实心投降，连立大功，遂保他做了游击将军。</br> 可是高杰不肯同李自成的老八队直接作战。</br>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亲信都是老八队的子弟兵，倘若同老八队遇到一起，很难指望他们认真作战。</br> 投降之后，他曾经毫不隐瞒地把不愿同老八队作战的话告诉贺人龙。</br> 贺人龙并不勉强，所以每逢直接同李自成交战时总调他搞别的任务。</br> 但今晚是在洪承畴和孙传庭的眼睫毛底下作战，军令如山，连贺人龙自己都凛凛畏惧，更不能由高杰的意了。</br> 高杰不知道闯王在什么地方，但却得到消息，高桂英率领的老营部分人马隐藏在一个树林里。</br> 于是他率领人马悄悄来到此处，想生擒高桂英。</br> 对高杰来说，他宁愿对付高桂英绝不愿面对李自成。</br> 来到树林前，高杰命令人马一字儿排开，不但挡住高桂英她们的退路，也把她们逃跑之前路封死。</br> “你们都等在这里，没有咱的命令不许乱动，成栋跟我去劝降夫人！”</br> “是！</br> 李成栋急忙拱手，跟着高杰去劝降高桂英！</br> “夫人，咱是高杰，你们已经被官军包围无路可走，希望夫人能够识时务投降官军……”</br> 高桂英见高杰人马众多，她不敢和高杰硬拼，于是心生一计。</br> 立刻把三位大将和一群偏将叫到面前，先对田见秀说道：</br> “明远，你率领五百兄弟准备准备，一旦高杰发起攻击，必须把他们挡在树林之外。</br> 田见秀点点头，带着李过派来的五百人悄悄前往树林边。</br> 田见秀走后，高贵英命令老营同孩儿兵撤到附近的土丘旁边隐藏起来，等候着她的消息。</br> 随后她又对高一功，贺金龙，李双喜等几员箭法好的偏将道：</br> “你们几个箭法好，一会躲在人后把弓箭准备好，在我同高杰谈话时，你们暗中对他瞄准。</br> 倘若他听了我的话让路就罢了，若是不肯让路，看我一挥手，你们就对他射冷箭。”</br> 说罢，她又转向女亲兵和田虎道：</br> “慧英田虎，伱也暗中瞄准他的马。一功他们射人，你们射马，争取把高杰这个叛徒干掉，咱不想让闯王看到高杰乱了心神……”</br> “是！”</br> 高一功等人立即领令。</br> 高桂英沉思片刻又道：</br> “你们一定要准备好，射箭以后立即猛冲上前，若高杰没有被射杀，肯定也吓的惊慌失措，你们趁机把他斩了。”</br> “是！”</br> 一个从不上战场的女人，今日把自己的战斗潜能发挥的玲离尽致。</br> 无论结果如何，高桂英这番安排和组建重甲敢死队的建议，绝非一般女人能想到。</br> 要知道，若不是天雄军白杆兵及时救援，高桂英的建议几乎能成功。</br> 安排好一切，高桂英带着几十亲卫催马向前，离高杰相距不到三十步左右停下。</br> 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了，连对方的鼻子眼睛都能清楚。</br> 虽然高一功和她身边的将士们都担心对手会向她乱箭射来。</br> 但高桂英却很清楚，高杰要劝她投降或生擒她献俘阙下，决不会向她放箭。</br> 她毫不畏惧，又向高杰走近五六步，这个距离箭射出去就更有把握。</br> 而且也便于高一功他们出敌不意，突然冲上去砍杀高杰。</br> 高杰是一个有勇无谋胆大心粗的人，平时都是刑氏帮忙出主意。</br> 看见夫人身边的将士不多，而夫人又策马来到他的面前，误以为她是自知无路可逃，准备投降了。</br> 他向高夫人大声说：</br> “嫂子，高杰有甲胄在身不便施礼，请见谅。</br> 嫂子，如今你们已经无路可逃，希望嫂子为了兄弟们投降朝廷……”</br> 高桂英按捺着一肚子怒气问：</br> “你是英吾么？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朝廷不是悬有重赏么？快来捉我吧，迟疑什么呢？”</br> 高杰拱手道：</br> “嫂子，你不要这样说。虽然嫂子一向待我不错，可是如今我已归顺朝廷，不能徇私情放走嫂子。请嫂子自己下马投降，免得动手伤了和气。”</br> 高桂英淡淡看着高杰：</br> “英吾，既然还有脸叫我嫂子，那么我问你几句话。问过后，我是降是战，再作决定。我同闯王一向待你如何？”</br> 高杰顿时有些脸红，急忙岔开话题：</br> “嫂子，两军阵前何必问这话？”</br> 高桂英见他不回答，又淡淡说道：</br> “多年以来，闯王把你当手足相看，别人也说你是闯王的心腹大将。</br> 你竟然拐走了邢氏，又拉走一批人投降官军，反脸成仇杀害起义兄弟，如今又来劝我投降，想送我到京师给朝廷凌迟处死。</br> 你如此行事，不但对不起李自成，更对不起一众朋友和几万兄弟，你忘恩负义，禽兽不如，还有脸同我说话！”</br> 高杰被斥责得满脸通红，有些恼羞成怒：</br> “高桂英，你休得胡说，再不投降，我就不留情面了。”</br> 夫人冷哼一声，突然举起手向高杰麾下将士高声叫道：</br> “老八队的众弟兄们，李闯王没有亏待过你们，有良心的都站远一点，让我同翻山鹞决一死战！”</br> 她的话还没落音，六支箭矢已经从她的背后射出。</br> 其中有两支箭矢先中了高杰坐骑的右眼上边，直接穿透脑骨。</br> 李双喜本来要射他的喉咙，想一箭结果他的性命。</br> 不料因为他的马中了箭猛跳起，这一箭误中在他的护心镜上，铿然一声落地。</br> 高杰的马跟着一声倒下去，把他狠狠抛在地上。</br> 后面三支箭矢并未要高杰性命，站在他身后的李成栋却变成倒霉鬼。</br> 李成栋正呆呆看着高桂英，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其中一支箭矢深深扎进他的喉咙。</br> 这个历史上投降建奴，跟着多铎到处屠杀汉人的屠夫，却意外死在一个女人手中。</br> 李成栋少时跟随高杰为盗，绰号“李诃子”，后来随高杰投降明，累官总兵，驻守徐州。</br> 顺治二年四月，豫亲王多铎和兵部尚书张存仁征江南，李成栋率部降清，随清军攻下扬州、江宁。</br> 李成栋率清军进围扬州，扬州在激烈抵抗后失陷，清军在多铎和张存仁的率领下进行了惨绝人寰的“扬州十日”大屠杀。</br> 李成栋又跟随贝勒博洛渡江，攻陷太仓、嘉定、南汇、上海，皆有功。授吴淞总兵。</br> 李成栋率军攻克崇明，明朝故官荆本彻被迫逃往海上。</br> 随后李成栋又目睹和参与了多铎和张存仁领导制造的著名的“嘉定三屠”，屠杀平民10万人。</br> 就在此时，高一功贺金龙等人迅速杀了过去。</br> 高杰的骑兵中有一部分听了高桂英的话后，他们二话不说拨马就走。</br> 但有一部分是高杰的死党，舍命抵上前挡，把高杰从地上救起。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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