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年三月一日，京师信王府。</br> 大明监国皇太子朱慈烺手中拿着两份奏书喜上眉梢。</br> 这两份奏书一份来自河南代理布政使李岩，另外一份来自陕西总督孙传庭。</br> 在朱慈烺收到李岩奏书之时，河南土地改革和救灾工作都进展顺利。</br> 在朝廷大力支持和李岩铁腕抄家中，三个月过去河南几乎没有再出现饿死人的情况。</br> 同时土地清查和分配工作也取得很大进步，目前已经有大部分州府县完成土地改革，分到土地的百姓都对着京师方向磕头谢恩。</br> 李岩也把刘国能这伙流寇之事上报，由于刘国能他们抢掠只针对士绅地主大户，有不少百姓青壮纷纷加入，此时刘国能部已经发展到万人之多。</br> 李岩担心流寇做大，曾试图剿灭刘国能部，但每次刘国能他们都能在官军出发前得到情报，迅速搬家转移，李岩率领大军数次扑空，但都得到大量钱粮。</br> 官军追的越猛，刘国能部就越疯狂，他们每次转移到一个地方，都能迅速入城剿灭士绅地主大户。</br> 到李岩上书时，刘国能部已经破城二十多座，李岩虽然没能追上刘国能，可是却跟着他缴获大量钱粮。</br> 现在救灾已经不需要朝廷划拨钱粮，土地改革也进行更加顺利，但李岩担心刘国能部做大无法收拾，请求皇太子派护国军剿灭……</br> 朱慈烺看完李岩奏书，沉思片刻后，将奏书递给身旁周遇吉：</br> “你们几個看看李岩所奏，看完后说说自己心中真实想法！”</br> 周遇吉双手接过皇太子递来奏书，看罢传递给孙应元，孙应元看罢有递给李若链等人……</br> 众将一一传递看完奏书一时无语，黄德功不识字，胡宝正在低声读给他听，听完之后也低下头不言语。</br> 按道理说这些护国军大将们，看到奏书后应该立即请令去河南剿匪，可是他们却都不说话，黄德功想笑不敢笑脸憋的通红。</br> 朱慈烺目光在众将脸色一一扫过，他心里立即猜到众人想法，朱慈烺冷哼一声：</br> “哼，身为大明护国军主将，保家卫国乃是你们的职责，为何都变成哑巴？黄德功你乐什么？”</br> 听到皇太子冰冷的声音，黄德功吓一大跳，急忙躬身施礼：</br> “殿下，末将没有笑出来……”</br> 老黄心直口快不会说谎，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众将闻言都是暗暗好笑，如果不是皇太子脸色不好看，他们肯定有人忍不住笑出声。</br> 朱慈烺瞪黄德功一眼：</br> “有何好笑，黄德功你给本宫说说！”</br> “这……”</br> 黄德功闻言马上看看皇太子脸色，见皇太子脸色似乎有些缓和，他才拱手说道：</br> “殿下，末将是个粗人，但对大明忠心耿耿，如果殿下需要，末将立即率兵去河南剿灭刘国能部流寇，可是……”</br> 黄德功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后面话憋半天硬是不敢说出来。</br> 朱慈烺眼睛一瞪：</br> “黄德功，你是娘们吗？有话快说，吞吞吐吐成何体统……”</br> 别看朱慈烺年幼，但他在护国军众将领心中可是神一般存在，朱慈烺的呵斥，让一向大大咧咧的黄德功也浑身一颤，急忙躬身躬身一礼说道：</br> “殿下，末将认为暂时不宜剿灭刘国能部，您不是正在进行土地改革吗？天下绅士地主是最大的反对者，如果殿下一直强推改革，势必大开杀戒，将来可能对殿下名声不利。</br> 刘国能部专杀不法士绅地主，岂不是等于帮殿下快速推进土地改革，这样以来等于他们替殿下把想做的事给做了，而殿下坐享其成不是很好吗？</br> 所以末将认为暂时不宜消灭刘国能部，应该放任其继续霍霍那些贪心鸟人，若有可能，将来在把他们赶去江南继续替大明除害。</br> 至于刘国能部做大做强，末将认为无需担心，二十五万护国军随时能剿灭他们，请殿下三思，若殿下认为末将所言不对，就当末将放屁……”</br> 大伙都知道黄德功不识字没有文化，可老黄突然灵光一闪，竟然把他们想说的话全部表达出来，让孙应元等人大吃一惊。</br> 不过在皇太子面前要求如此放任流寇，又似乎有私通流寇的嫌疑，孙应元他们不禁又为黄德功捏把汗。</br> 老黄刚才越说越激动有些口无遮拦，冷静下来立即感觉自己失言了，刚才所言有私通流寇的嫌疑，一旦皇太子认真起来，砍他脑袋的可能都有。</br> 老黄不怕皇太子砍他脑袋，可绝对不能让皇太子误会他对大明和皇太子的忠心。</br> 见皇太子只是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老黄突然跪倒在朱慈烺面前请罪：</br> “末将对大明和殿下忠心耿耿，刚才所言都是有感而发，绝对不是想殿下对流寇网开一面，请殿下不要误会末将私通流寇……”</br> 朱慈烺面无表情，起身扶起心腹大将，尽管他自己心中有数，可暂时还不想吐露太多，此事关系极大，搞不好又要天下大乱。</br> “平身，本宫说过可以畅所欲言，岂能怪罪与你，至于如何处置刘国能，本宫还需考虑考虑。</br> 交给你们一个任务，马上要春耕了，带老兵去把从蒙古抢来的耕牛分掉，三家一头耕牛，剩下耕牛给农场使用！”</br> “遵旨，臣等告退！”</br> 众人谢恩退出大殿，李若链刚走到门口又给朱慈烺叫住：</br> “李若链，你留下！”</br> 李若链急忙把刚迈出大门的一只脚又缩回来，马上转身来到皇太子面前躬身道：</br> “殿下请吩咐！”</br> 朱慈烺点点头：</br> “本宫给李岩写封密信，你马上安排人加急送过去，记住此信一定要亲手交到李岩手中，不得有误！”</br> 李若链急忙躬身领旨：</br> “遵旨，请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做的妥妥的！”</br> 朱慈烺起身走到书案前，抓起御笔刷刷点点快速写封信，然后让胡宝用密蜡封上交给李若链。</br> 李若链双手接过密信立即退出信王府。</br> 李若链刚退出去，小太监曹安进来禀告：</br> “启禀小爷，内阁首辅李大人和工部尚书孟大人求见！”</br> “哦，宣！”</br> “遵旨！”</br> 小太监曹安躬身退出大殿，随后李邦华和孟兆祥迈步进入大殿躬身施礼：</br> “参见小爷！”</br> 朱慈烺微微一笑：</br> “二位爱卿，免礼平身，赐座，赐茶！”</br> “谢殿下！”</br> 两个老头急忙谢恩落座！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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