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的灯光非常昏暗，刚进来的时候眼前一切场景都显得模糊，在房间里坐了近一分钟的时间，双眼才适应这昏暗光线。</br> 王超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在他面前三米外有一张长条桌，桌后有两张椅子。</br> 他环视一圈，发现房间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利用，也无法从眼睛看到的东西上面推测出自己当前所处的位置。</br> 在日益壮大的新一军内部，政治部主任可谓位高权重，王超知晓军队内部绝大多数的事情，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出乎了他的预料，如今更是被人关在这个昏暗的房间。</br> 他的双手和双脚被捆绑在椅子上，由于时间太长，手脚传来一阵麻木，他尝试挪动身体，让血液流动起来，减少疼痛感。</br> 可是效果并不理想，这番动作让他疼得龇牙咧嘴。</br> “呼！”</br> 他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知道自己的一切动作都是徒劳，便不想再动弹了。</br> 鼻尖嗅到了一股潮湿之气，同时还伴随着微不可查的血腥味。</br> 王超知道身份已经暴露，如今是处在军情局的牢室之内。</br> 此刻他的内心有些忐忑不安。</br> 当莫凡的实力一日比一日强大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了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br> 在忐忑的同时他心中最大的包袱也放下了，而不用再像一个焦虑惊恐的影子，每次走入阳光下都感到浑身不自在。</br> “呵呵……不知道莫凡会如何处置我。”</br> 他在心里有些自嘲的想着。</br> “嘎吱……”</br> 房门被人推开，由于光线的明暗差异，王超第一时间没有看清楚进来两人的面孔，但是有隐隐约约的惨叫和痛哭的声音随着两人一起进入房间。</br> “嘭！”</br> 房门重新关上，隐隐约约的惨叫随之消失。</br> 王超眯起了眼睛，终于看清楚进来两人的面孔，但是他只认识其中一个人。</br> 军情局副局长张生。</br> 果然如此。</br> 随张生一起到来的那人坐在长条桌之后，打开笔记本，拧开钢笔准备记录。</br> 张生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长条桌一侧，居高临下地看着王超。</br> 刚开始的时候王超还有些紧张，但是随着两人目光交汇，王超的心情也渐渐变得平静，毫无畏惧的和张生对视。</br> 过去这一年多时间，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军队的政治建设中，南阳行政区、新一军，甚至莫凡个人能有如今的成就，他认为自己功不可没。</br> 看着那双平静的目光，张生在心里叹息一声，但他很快收拾好心情，嘴角上扬，首先开口说道：</br> “王主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吧。</br> 想来你已经知道这是哪里了，别最后让我们彼此都很难堪。”</br> 不知为什么，目光平静的王超在听到张生这两句话的时候，一股火气瞬间升腾而起。</br> 他后靠椅背，冷哼一声，不屑说道：</br> “张副局长，你是想用刑吗？</br> 来啊，把你们的手段都拿出来！”</br> 王超被抓的时候非常冷静，张生没想到他此刻竟会硬挺着脖子，摇头说道：</br> “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如今这是给你开口的机会。只要好好配合，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没准你还能重新回到政治部工作。”</br> 王超心中的愤怒和委屈一起涌上心头，他用力挣扎，口中大声说道：</br> “张生，张大局长，淞沪战场上模范营成立的时候老子就是政治部主任，那个时候你在哪里？</br> 连你们局长崔兴林都还只是个大头兵，军情局更是连影子都没有。</br> 模范营、模范旅、模范师、新一军，我参与了部队的每一次建设，兢兢业业的从事思想政治工作，帮莫凡凝聚人心，稳定军心，如今政治部的工作守则80％都是在我的指导下建立起来的。</br> 毫不心虚的说，老子是这支部队的创始人之一。</br> 这样的话你张生敢说吗？你们敢说吗！！！”</br> 张生没有打断王超的发泄，一直静静的听着，只是脸上渐渐没有笑容，目光也变得毫无感情。</br> “嘭！”</br> 或许是因为气愤犯人竟然想要占据主动，又或者是被王超的那番话戳中内心，负责记录的那名军情局军官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br> 王超和张生同时被吓了一跳。</br> 前者不再咆哮，只是不停的露出自嘲笑容，不停摇头。</br> 张生狠狠的瞪了军官一眼。</br> 如今军情局的权力越来越大，手下的人有些飘飘然了。</br> 他转过头看着已经发现的差不多的王超，走进一步说道：</br> “王主任，我们承认你说的都是实情，部队发展、民政建设、前线大捷都有你的一份功劳。</br> 可是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够明白，你的情况我们很早就掌握了，甚至军长也是知道的。</br> 今日我亲自来到你面前，也正因为我们记得你的功劳，这是给你一个主动坦白的机会。</br> 是敌人还是战友，就看你如何选择。”</br> 王超还在呼呼的喘气，但是他的心里已经舒坦很多了，盯着张生的眼睛，略作思考后问道：</br> “你们这是打算和重庆摊牌了？”</br> 张生指了指大门，</br> “想来主任刚刚已经听到外面的声音了。”</br> 王超颔首。</br> 惨叫和痛呼的声音虽然隐隐约约，但也能够听出来不止一个人正在遭受折磨。</br> 他语带惋惜的说道：</br> “莫凡还是太年轻了，太过心急，如此作为会让领袖对他的好感一扫而空，以后他就是真正的新军阀了，重庆不会不防着他。”</br> 张生没有说话，他似乎耐性很足，听着王超唠叨。</br> 过了两三分钟，王超觉得自说自话没有意思，又问道：</br> “你们打算做什么？嗯……或者说是莫凡的野心到底有多大？”</br> 对于这个问题，张生同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br> “王主任，你主管着政治部，想来除了军长以外就是你最熟悉最了解我们的政治纲领、指导思想。</br> 在这些纲领的指导下，部队最终会走向何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br> 张生看到王超的眼睛缓缓瞪圆，充满震惊。</br> 震惊几秒钟之后变成茫然，口中喃喃说道：</br> “呵呵……我早就怀疑那些不是假大空的口号，不是用来忽悠百姓和士兵的。</br> 没想到莫凡的野心竟然如此巨大，呵，我自己就是他意志的执行者，没想到却是一叶障目了。”</br> “看来王主任心中也是清楚的，那么你怎么选择呢？”</br> 战友还是敌人？</br> 房间里沉寂了近三分钟的时间，王超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道：</br> “给我一支烟。”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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