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来分钟后，当男人点上第三支烟，邻居们陆陆续续的就都来了。他们的神情既紧张，又有点兴奋，然后里头还带了一点释然。我想女主人应该是把事情对他们说过了，此时他们的心情肯定是很复杂的。</br> “自己找凳子坐嘛，二嫂子去后厨帮个忙，把鱼趁新鲜的杀咯。然后中午大家伙都莫走，就在这里吃饭。今天有个大事，要跟大家商量倒办。”男人起身散着烟，一圈下来，烟盒已经瘪掉了。我又拿了两盒放到桌上，他也不客气，拆开了就那么散在桌上让大家自己拿。</br> “我想事情的大概，我屋头的堂客已经跟大家说过了。现在我的意思是，与其守在这里当破落户，不如将那消息卖给这几位贵客。多少能有些收入，回头各人去谋个营生也有个本钱。没跟你们商量，我自己做了主，也跟贵客们谈好了。一口价，五十万。按人头分，不按户。大家觉得可以，就举个手。有不同想法的，就当面说。”男人说完将桌上的碗端起来，一口气把茶水喝了个干净。</br> “你觉得可以就可以嘛，我们又没得什么见识。五十万是好多，都不得清楚。按人头分好，没得皮扯。”一个年龄最大的老汉举手说道。看样子，这个男人在这村里还有些威望。不过想想也是，能把子女培养去渝大，他也并非是那种毫无见识的莽汉。而且从他跟我们的谈判当中也能听出来，虽然有些话说得粗鄙，但是道理却拿得稳稳的。这种人，换个地方就是一个当村支书的好材料。</br> “我没得意见，按人头分我家能拿八万左右，可以把屋头重新搭盖一哈，多的钱添置点东西。”有人举手通过。</br> “我也没得意见，我想去镇上摆个摊子卖卤居jio，一直没得本钱。”</br> “没得意见，娃儿读书正要钱。”</br> 一时间大家纷纷举手表态。没有人跟钱过不去，况且他们已经无私付出了多少代人。一人两万来块钱，不多！</br> “既然大家都没得意见，待会就写个文书，大家都按个手印。免得将来有人说我一言堂，把消息贱卖咯。”男人说话间就进了屋，很快就拿出了毛笔和纸砚。倒了一点墨水在砚台里，用笔尖舔了舔墨，就在纸上写了起来。</br> “兹经全体村民集体表决通过，同意将祖上守门一事之秘密卖于他人。收款伍拾萬圆整，村民按人头分配。钱到各自开销，事后不得扯皮，在场乡亲共同作证。”不过一会儿功夫，男人就把写好的文书拿起来噘嘴吹着。等墨迹都干了，又拿出印泥让大家签字画押。</br> 写好了文书，男人看向了我们。意思已经很明确，我这边办好了，你们的钱呢？</br> “去两个兄弟，去最近的银行提五十万过来。”萧蔷拿出电话打了出去，我刚准备说这钱我出，她已经将电话给挂了。</br> “你的我的都一回事。”萧蔷知道我要跟她说什么，挂了电话拍拍我的手说道。</br> “不过五十万不是小数目，今天肯定是到不了。我们人就在这，跑不到哪里去。等钱到位，你们再说也不迟。最迟明天，大家就可以看到钱。”萧蔷接着又对屋里的村民们说道。</br> “这个我晓得，大额现金要预约什么的。我信你们，大家就多等一天。”男人倒是很明事理。说完率先在文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名字上摁了手印。有他带头，其余的村民也先后在文书上签了字画了押。将那文书折叠好，男人郑重的放进了一个饼干盒里保存起来。</br> 当天我们没有再提女儿国的事，村民们也没有人提。大家只是热热闹闹的在男人家吃了一顿饭，饭后又各自回了屋。这一天不管是对于他们，还是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煎熬的。我们的煎熬来自于消息，他们则是来自于金钱。</br> 第二天中午，萧蔷的四个手下提着两个手提箱走了进来。将手提箱放到桌上打开，满满两箱子钞票。</br> “点一点，一沓一万，一共五十沓！”那兄弟示意在场的村民点数。没有人乱动，大家只是一起看向了男人，等着他来决断。男人轻咳一声，走到钞票跟前仔细的点了起来。每点一沓，他都会大声的报一次数。这人做事，的确谨慎又有规矩。</br> 点完了沓数，他又开始点起张数来。五十万，等他点完已经是下午时分。一直到确认钱数正确，他才松了一口气。</br> “莫慌分钱，贵客们做事讲究，我们也不能不守规矩。等把贵客们想要的东西都说明白了，这个钱再来分不迟。钱就放在这，去几个人在门外守住，谁也别想拿了钱就跑。谁也不会少分一分钱。”男人吩咐完这一切，起身提了一壶茶水，又将自家平时舍不得吃的枣子核桃都摆了一桌子，这才正襟危坐，准备接受我们的提问。</br> 见他搞得这么严肃，萧蔷不禁笑了起来。</br> “大哥不用这么严肃，我们就随意聊天就行。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你们就说说那地方在哪，怎么进去，需要注意些什么吧。”萧蔷拿起一颗红枣，轻轻搓掉表皮上的灰说。</br> “那要这么说的话，这事儿还得从建国那时候说起。大家也都知道，我们这儿的人只要满了十岁，就会被家长喊去交代圣君河的事情。”年龄最大的村民开始回忆着。</br> “就是你们说的女儿国，我们管它叫圣君河，说是当年老祖宗们为了感恩皇帝陛下的信任，专门取的这名。啥就感恩啊，他们倒是感恩了，可苦了我们这些后人。”男人低声给我们讲解着。</br> “男娃呢，就会继承一把钥匙。女娃娃呢，最开头是不得晓得这些事的。后来嘛，人丁渐渐衰败，人口越来越少。才不分男女娃娃的。”老汉接着在那说，他说得很慢，我们听得很仔细。</br> “要说圣君河在哪，不是本村人，外地人来了就算站在河边也不晓得。”说到这里，老汉隐约有些得意。</br> “说重点！”男人一皱眉，老汉顿时蔫吧了。</br> “就在后山头，那条河就是嘛！不过那是个入口，想要进去，就要十二把钥匙同时开锁。不然河水倒灌，里头就完求了。”老汉急忙说道。</br> 而男人，此时却是一把接着一把，一连在桌上摆出了十二把铜钥匙。</br> “要说进去之后要注意些啥子，这个我们可真不知道。因为我们也没进去过，要是进去了，我估计也不得挨穷。”老汉说起这事，多少有些不甘心。</br> “你还想发家致富？没听先人说起，里头到处都是机关毒药，我们又不懂那些。进去也是白送死。”男人冷哼一声说道。</br> “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晓得你这回是为大家做了好事。没说你不让大家进去发财。哎呀！”老汉连忙解释着。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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