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淮辞演的消息一传出去,整个片场的演员都不淡定了。</br> 这大半以上的人都是冲着周岁淮来的。</br> 最年轻的演帝,拍什么火什么已经成为他的常规操作了,不少知道周岁淮要拍这个戏的,早八百年就已经在拖关系进来,更有不少演艺圈里头数得上的名的演员们直接就说了,在这部剧里头给个三五分钟的小角色都行。</br> 这周岁淮不演了,那他们这些人,还呆这部剧干什么?</br> 这不是闹呢么?</br> 一夕之间,这部集结了无数优秀脸熟演员的局变得岌岌可危,所有人都在探听周岁淮辞演这个消息的真实性。</br> 周岁淮出房间的时候,扁栀是知道的,她压根就没睡。</br> 房门被咣咣敲响,扁栀撑着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去开门。</br> 门一开,阮玲玉跟陈冰疯了一半的冲进来,两人还穿着睡衣呢,一脸的崩溃加不淡定,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br> “老天爷!你还睡得着?天都塌了!”阮玲玉一开口就疯了。</br> 扁栀揉了揉眼睛,“怎么了?”</br> “怎么了?宝贝,我发你消息你怎么不回我啊?你知不知道周岁淮辞演了!现在外头天翻地覆的闹呢,媒体新闻闻声而来,全都在片场们门口等着呢,周岁淮到底什么情况啊,他不是很中意这部剧么?为什么忽然要辞演!”</br> 扁栀刚要开口。</br> 陈冰又立马说:“可千万别啊,扁栀你知道我跟阮玲玉废了多大的劲才在这部剧里蹭个边缘人物吗?为的就是在这部剧里头刷个脸,我跟经纪公司的签约立马到期了,要是热度还是这么半死不活的,公司肯定不会跟我续约的,我咋整?”</br> 阮玲玉刚刚签约了新公司,可是也愁啊,“我刚进的新公司里头各种小花争奇斗艳,我还想搭着周岁淮的东风,蹭一波热度呢。”</br> 两人委屈巴巴的看着扁栀,齐声问,“所以,周岁淮到底怎么了啊?”</br> 扁栀对周岁淮的事业线规划的还挺清晰的,他已经拿过多次演帝了,再加上这部剧,就已经彻底在实力派演员里头站住脚跟,这部剧,是她精挑细选让人根据周岁淮的人设量身定做的。</br> 对方说周岁淮一定会喜欢,怎么临门一脚,忽然变故了?</br> 昨天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除了自己跟周岁淮坦白之外……</br> 所以,是因为她,所以周岁淮放弃出演这部剧么?</br> “周岁淮在哪里?”扁栀问。</br> 阮玲玉一大早起来还披头散发的,可现在也顾不上了,拉上扁栀就往房间外头走。</br> 扁栀被拉着除了宿舍楼,周岁淮跟导演正站在一棵大树下,导演林岁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眉头紧锁,整个人都显得很焦灼。</br> 他们走过去时,听见林岁低声问周岁淮,“不能再考虑一下吗?还有商量的余地吗?”</br> 周岁淮正要开口,便听见不远处有人喊了他一声。</br> 是扁栀。</br> 扁栀快步走过去,眼底裹着红血色,外人在场,扁栀也不好太激动的多问,只是喘了几口气,站到了周岁淮的身边。</br> 烟味有点重,扁栀走过来的时候急,微微咳了一下。</br> 周岁淮转头看林岁,“把烟掐了。"</br> 林岁心急如焚,也没注意扁栀这里,不过还是听着周岁淮的话把烟给掐了,现在周岁淮就是他的财神爷,财神爷走了,他这部剧还有什么戏唱?</br> 后面多少大咖得跟着一起走?</br> “岁淮,算我求你了,再考虑考虑,这事得有商量的余地啊,你看看你哪里不满意,你提,剧组一定会全力满足你,是戏份不满意啊,还是角色人设不突出,你说,我叫编剧连夜改!你要是觉得戏份少,咱还能加!”</br> 周岁淮没立刻回答林岁的话。</br> 把身上衣服脱了,给搭到扁栀的肩膀上,才淡淡说:“跟这些没关系,我之后没时间。”</br> 林岁闻言,立马:‘是有人开高价请你过去?开了多少,我跟投资方说啊。’</br> 周岁淮摇头,“不是钱的事,真没时间,事就这么定了,没商量的余地,你抓紧时间找人,违约金我会叫人按时打到账上的。”</br> 林岁崩溃了,这部剧跟周岁淮百分百贴合,是最完满男主,怎么能换人!</br> 这是要他的命啊!</br> 林岁怎么能甘心,立马一把攥住了周岁淮,说“来,你等等,先别走人,你站着等等。”</br> 说完,去打电话了。</br> 这一天,林岁从之前带周岁淮入行的老师,到演艺圈里德高望重的前辈,再到周岁淮平日里关系好的好友,最后把电话都打到周岁寒跟周国涛那里去了。</br> 可周岁淮都不行。</br> 林岁这里忙着打电话出去,周岁淮这里忙着接。</br> 他接电话的途中,叫人带了张长凳过来,牵着扁栀的手就坐下了,怕扁栀冷,将她的手踹进自己兜里,一边低头,一边看她,听电话对面话的空隙,认真问怀里的人,“冷么?”</br> 扁栀摇摇头。</br> 周岁淮便继续跟电话对面的人说话。</br> 扁栀发现,他对谁好像都不是特别热情,言辞间都很冷淡,就事论事的语调。</br> 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br> “嗯,之后没时间,暂时不演了。”</br> “我知道这是个不错的本子,但是还是不了。”</br> “我对林岁没什么意见,也跟剧组里面的人没什么意见,都挺好的,没什么要改的,我没时间。”</br> “……”</br> 之后,是周岁寒。</br> 周岁寒:“又发什么疯啊?不是很喜欢这个本子么?之前看你床头上都是这一本,你还说,这本书的作者,深知你灵魂,怎么,现在跟你灵魂又不契合了?”</br> 周岁淮:“哥,你很闲?”</br> 周岁寒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我闲?你知道我手里管着多少公司么?我闲?我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林岁的爸妈把电话打我这里来了,说林岁哭爹喊娘,撒泼打滚的,让你得留下。”</br> 周岁淮:‘我真没时间。’</br> 周岁寒:“行,那你说说,你要干嘛?”</br> 周岁淮闻言,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扁栀这会儿还穿着简单的睡衣,类似家居服的那种,领口很宽,他低头的角度就能看见她后背的伤。</br> “有事,”周岁淮的语调更冷漠了些,“你别管了。”</br> 说了,挂了电话。</br> 之后依旧有电话进来。</br> 周岁淮还是那几句。</br> 一边还怕怀里的人觉得吵,把扁栀的耳朵轻轻捂住了。</br> 扁栀仰头看周岁淮,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的时候,眼底毫无起伏,明明之前是很喜欢的剧本,如今却像是跟自己毫无瓜葛了。</br> 扁栀不懂。</br> 更不懂的还有林岁。</br> 他把家里八百年不用的关系都掏出来了,他远远的看着周岁淮的打电话那波澜无禁的状态,心里越来越慌。</br> 阮玲玉站在林岁的旁边,一边的深思捉摸。</br> “周岁淮说的,没时间,什么意思?他要去干嘛?”</br> 林岁已经崩溃了,“谁知道啊,总不能是被人挖他走吧?可我刚刚问了一圈了,没听见谁有动静啊。”</br> 陈冰摇头,“他可是周岁淮啊,能缺钱?他不可能是因为钱才被人挖走的啊。”</br> 林岁自己也觉得不可能,跟周岁淮相处久了,其实就能发现,周岁淮是个物欲很低的人,他对很多东西都挺随便的,没一点少爷的架子,片场的便当他能吃,吵闹的环境他也能呆,很多时候,在他身上几乎看不见大户人家的矜贵,除了脸上冷,他其实不太难接近平。</br> 这种人,不可能为了钱屈服什么。</br> “那是为什么啊?!”阮玲玉崩溃了。</br> 林岁更崩溃,“我不在乎理由,我现在只想知道,谁能让周岁淮继续呆在这个剧组!tm的,再不快点,他都要把违约金打进来了!”</br> 钱打进来,就没什么谈的了。</br> “你找扁栀啊,”陈冰站在一边,不解的看着林岁,“你找了那么多人,没想过找扁栀么?”陈冰朝两人坐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br> 林岁看过去。</br> 平日里总也略显冷漠的周岁淮此刻一手接电话,一边手轻轻的环抱着身边的人,手掌若有似无,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身边的人。</br> 视线从远处没情绪的移到身边人时,才会略略的显出温度,在抬头时,眼底的那抹光又会淡下去。</br> 林岁猛的拍了一下脑门。</br> “哎呦,我真的蠢爆了!”</br> ……</br> “财神奶奶!求求了,”林岁脑子够用,跟周岁淮说编剧有事找,硬是让阮玲玉缠住了扁栀,周岁淮蹙着眉头,警告阮玲玉不许带人乱走,自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周岁淮一走,林岁立马一个滑跪,“啪!”的一下跪倒在扁栀面前,“财神奶奶,求求你救我一命吧!”</br> 扁栀原本视线还放在周岁淮走到棚里的背影上,见林岁的动静,一转头就看见人跪在自己跟前,她吓了一跳,偏边上站了一点,“你做什么?”</br> “财神奶奶!”林岁都急哭了,差点都要抱着扁栀的大腿了,“财审处奶奶,我知道你们家不缺钱,也不缺资源,眼前这部戏的卡斯,你们要是想,分分钟的能够找出一百部来,但是这部剧是我的心血啊,要是没有周岁淮,谁也演不出男主的韵味来。”</br> 扁栀到此刻,算是听出事情的大概来。</br> “周岁淮不演了么?”扁栀问。</br> 林岁:“对!”</br> “他说为什么了么?”</br> 林岁:“稀里糊涂的说了点什么,哎呦我不记得了,总之他就是说他没时间,这部剧他研究了好久,怎么会没时间呢,他特意空出档期来跟我谈的,怎么能没时间!财神奶奶,我真的求求了,你帮我说两句话把。”biqubao.com</br> 林岁一脸崩溃,哭爹喊娘,经过的人来来往往他一个大导演也是着实凄惨。</br> 不过扁栀没立刻答应,周岁淮做事从来有自己的考量,扁栀叫来了李坤,两人走到一边去问,“周岁淮,很喜欢这部剧对么?”</br> 李坤也正纳闷呢,“嗯。”</br> 扁栀:“那说了为什么辞演么?”</br> 李坤也摇头,“哦,不过少爷让家里的飞机在林北场地那边等着了,说待会儿要用。”</br> 扁栀问:“去哪里?”</br> 李坤又摇头:“没说,不过不是飞国内,安排的是国际航线的机长。”</br> 扁栀闻言,心里有了谱。</br> 她之所以一直不跟周岁淮说这几年的遭遇,就是因为怕会面对眼前此刻的状况,她怕周岁淮的愧疚,也怕周岁淮会自我束缚,五年前她离开是没办法的事情,她怕周岁淮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所以才迟迟不说。</br> 扁栀叹了口气,说:“知道了。”</br> 周岁淮不到五分钟就从棚里出来了,林岁还站在跟前哭,周岁淮远远瞧过来,明白过来,刚刚是故意支开他去求着扁栀来说话了。</br> 周岁淮眉头紧锁,脸上有不悦。</br> 走过去立马就要带人走,林岁赶紧“哎——”了一声,急眼的说:“别,别着急走啊!”</br> 周岁淮一个眼神都没抬起,林岁眼看着又要跪下,扁栀开了口,她笑着用另外一只手拉了拉周岁淮的衣摆。</br> 周岁淮低头看她。</br> 扁栀:“我饿了。”小脸此刻上仰着,嘴角挂着往日里讨巧的笑,轻轻的撒娇,周岁淮心软的同时也心痛,他注视着眼前的人,好半天后,才点点头,压制住心里翻涌的难过情绪,抬手揉了揉扁栀的头,“带你去吃早餐。”</br> 扁栀笑了,“嗯。”</br> 林岁跟一旁的众人都呆住,刚刚他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人先别走,周岁淮那叫一个铁面无私,扁栀就说了三个字,周岁淮就心软了?!</br> 林岁看向扁栀的眼神立马哀求又热切。</br> 周岁淮见状不悦的往前一站,遮挡住了林岁的视线。</br> 林岁摸了摸后脑勺讪讪一笑。</br> 吃饭途中。</br> 导演忙前忙后,后退的摆了一桌子的饭菜。</br> 扁栀坐在一边吃,林岁继续游说周岁淮,“岁淮,你看这样好不好,这部剧你也是花了心血的,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先忙,我这边安排其他戏份先拍,等你有时间了,你再过来,我们这里随时待命,你看行么?”</br> 周岁淮吃过早饭了,此刻完全就是陪着扁栀的,他在这里夹菜,往扁栀的碗里放,一边淡淡的应付林岁,“真没时间,你找别人吧,王明阳不错,他最近有档期。”</br> “不行啊,王明阳的口碑哪里比得过你,你——”林岁眼看着又要急,又要疯。</br> 扁栀在一边淡淡的说了一句:“两个人类型是差不多,不过你更合适这个角色。”</br> 林岁立马扭头看向扁栀。</br> 周岁淮拿了颗水煮蛋慢慢的一点点剥,他偏头看了眼身边的人,没吭声。</br> 林岁是个上道的,一听扁栀这个话,立马接话,“是吧,,两个人类型是有点像,但是差的多,你看看岁淮这气质,这演技,这我浑身上下沉淀出来的贵气,不是富家公子爷,演不出来。”</br> 扁栀点点头,吃了口周岁淮喂到嘴边的水煮蛋,笑起来的眼睛弯弯的,“嗯,我也喜欢这个故事。”</br> 林岁立马眼睛一亮,“是吧!这故事可好了呢,你也喜欢呀?”</br> 扁栀:“喜欢啊,破镜重圆,我喜欢这个结局。”</br> 扁栀说完这个低头又继续吃,没再多接林岁的话,林岁在旁边继续叽里呱啦,好半天后,扁栀吃饱了,擦拭嘴角时,转头看身边的周岁淮,说:“演么?我挺像看的呢。”</br> 周岁淮看着她,抬手拢了拢她的领口,不让冷风吹进来,照顾的细致又妥帖,“想看?”</br> 扁栀点点头,“想看你演的,别人演的就不看了。”</br> 周岁淮挑眉看她。</br> 扁栀笑着站起来,附身在周岁淮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这个剧本是我写的,周少爷能给个面子出演男主角么?”</br> 林岁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的互动,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是个大灯泡。</br> 只知道,周岁淮脸上出现短暂的怔楞后,转头过来对林岁说:“开机时间挪一挪,我半个月后回。”</br> 直到周岁淮都走远了,林岁长大吹风的嘴巴都迟迟没有闭上。</br> 就——</br> 答应了?!</br> 就这么——</br> 答应了?</br> 之前,他叫了半个娱乐圈来游说,连周岁寒都喊了,电话打的都没电了,没屁点效果,扁栀就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周岁淮就——</br> 答应了!</br> 周围刚刚远远观望的人在周岁淮走后蜂拥而至的涌过来坐到林岁身边,紧张的问,“怎么样?”</br> 林岁还处于呆滞中,嘴上慢半拍的,“继续出演了!”</br> 阮玲玉跟陈冰“耶!”了一声,陈冰:“我就说嘛,还得是扁栀!”</br> 林岁“啪!”的一下拍桌站起来,对着身后的场务跟副导演,“你们这些人以后眼睛都给我睁大点,一个个的,对周岁淮的家属客气的点,就是亏待了周岁淮,也不能亏待了人家属!否则,把人惹不高兴了,我开了你们!”</br> 林岁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余声声,眼底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谁惹了财神奶奶不高兴,他就让谁走人!</br> 这扁栀哪里是周岁淮名义上的妻子,这分明就周岁淮的心头肉啊!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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