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宝听得皱眉,她自己也有几个哥哥,她想哪怕她几个哥哥得了失心疯、变成神经病、傻子,也绝对不会把她卖掉的。</br> 赌徒真的很可怕,什么都能做出来。</br> 更可怕的是赌博之前和赌博之后的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个是好大哥,一个是疯狂赌徒……</br> 若是像他妹妹这样和他一起长大、有着深厚亲情的人,又怎么能时时刻刻提防?biqubao.com</br> 孟明月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br> 听到赌鬼要把自己妹妹卖掉……她想他又不是真的卖掉,他只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啊。</br> 又不是不把妹妹赎回来了……</br> 粟宝看了孟明月一眼,只一眼,就知道自己白做功了。</br>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天道主都救不了的东西,那就是人性。</br> 粟宝抱着手臂,继续面无表情的听赌鬼往下说。</br> 赌鬼说道:“我当时被三千万冲昏了头脑,心想只需要给我两个小时,等我赚了三千万再去接二妹回来,她一定能理解我、原谅我……”</br> “这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给她一半的钱,给她买房……”</br> 然后二妹下半辈子都是幸福无忧的!</br> 抱着这样的借口,郝学建疯狂了,嘴里答应二妹跟她一起回去,说最后再在附近走走。</br> 二妹没有任何防备,跟着他上了厂子后面的后山。</br> “我跟二妹说,我走这边这条小道,你走那边那条小道,看谁先到山顶。”</br> 单纯的二妹以为哥哥只是和小时候一样跟她闹着玩,想都没想就说好啊。</br> “我就这样看着她欢快的跑上山,不多时山上传来一声短促尖叫,以及闷着声音的嘈杂声。”</br> “那一刻我是后悔的,我立刻要冲上去……但是这时候我手机收到短信,提示三万块钱进账了。”</br> 人家早就算好了他会答应,甚至敢给他提前转账。</br> 郝学建看到三万,犹豫了。</br> 加上群主打电话催促,他激动得就好像三千万已经到手了一样。</br> 二妹就这样被他放弃了。</br> “三万块输掉那一瞬间,我知道完了……”</br> 郝学建脸色惨白,好半天才想起他二妹怎么办?</br> 再跑回去,已经没有了二妹的身影。</br> 郝学建拼命打电话给那个追债的人,说不放了他二妹就报警,对方也不怕他。</br> 但又像是戏耍他,说只要他什么都不说,再给他五千块。</br> 孟明月愣愣的问:“你答应了……?”</br> 郝学建点头。</br> 他不仅答应了。</br> 后来每次骗不到钱又输急眼的时候,还会用这件事去威胁那个追债人,让对方给他钱。</br> 粟宝冷冷问道:“你难道不会有一点愧疚吗?”</br> 郝学建抓着头发:“怎么不会呢?我很愧疚啊,非常非常愧疚啊!”</br> “可你知道吗?就是这样的愧疚,让我更加的焦虑不安,更加的烦躁恐惧。”</br> “而焦虑不安和恐惧,又会将我推入更深的赌博深渊……”</br>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他会发现他什么都没有了,身边没有信任的朋友,连工作都臭了名声。</br> 想好好上班也没有办法安下心来好好上班了。</br> 看来看去,他只有赌这一条“出路”。</br> 粟宝冷嗤,问道:“最后怎么死的?”</br> 郝学建抹了一把脸:“那时候两年都不敢回去。”</br> 把二妹带走的那个追债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家里人都以为二妹也跑去粤省打工了。</br> 第三年终于回去,发现家里人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只会当他是个过路人,在家里歇几天吃个饭,过完年就走。</br> 他放松了许多。</br> “过年就没有什么事……”</br> 粟宝冷笑:“所以你又去赌了。”</br> 过年、在家、家里两个老父母。</br> 这都不能阻止他赌博,连忍几天都憋不住。</br> 郝学建沮丧点头:“是的。”</br> “但我也没有办法,人家过年,一个个都有钱给小孩红包。”</br> “我身上没有钱,家里来了亲戚的孩子,我根本给不出红包,与其留在家里丢人现眼,不如出去挣点钱……”</br> 粟宝真的是无语了。</br> “挣钱你去给人家做小工呗,赌博你叫挣钱?”</br> 郝学建不觉得有什么毛病,他堂堂大学生,村里一说起他都是说他大学子、有出息。</br> 怎么能去给人做小工呢?</br> “反正就是去赌了,走路十几公里也要去城里的网吧,没一天就输了个精光……”</br> 他在粤省不是完全什么都不做,都是这个厂待不下去就去另一个厂,主管做不了就去做技术,技术做不了就去做普工。</br> 其实每个月都会有工资,只是赌徒的工资都会到赌博那边的手里。</br> 一旦染上赌博,这一整个人生都是别人的。</br> 别人用赌博控制着郝学建,收获了一个一生免费的劳动力,不会让你完全绝望,不会让你死,会让你永远沦为他的血奴。</br> 只是郝学建没有这一生了。</br> “大年初二,连续赌了两天一夜,眼睛都红了。”</br> “只想着怎么找钱,我要找钱,我要把输掉的赢回来,我要在家里出人头地,不让亲戚朋友都看不起!”</br> 但是这种时候,他怎么还可能借得到钱!</br> 骗都骗不到。</br> 这天回家,却看到了大妹带着孩子回娘家了。</br> “我就不知道怎么的,忍不住盯住了我两岁的侄子……”</br> “侄子白白嫩嫩,被大妹养得十分好,一双眼睛很有灵性……我第一个下意识念头冒出来就是:这样的孩子一定能卖很多钱。”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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