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了?”</br> 见随从进来,朱坤连忙问道,脸上满是焦急神色。</br> 此刻时间才过去半天不到,交易所内吵吵嚷嚷的一片,都是各种催促的声音,朱坤专门安排了人安抚人群,让大家放心,表示银子绝对不是问题。</br> 但是可惜,根本没什么效果,人群如潮,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出售股票。</br> 看这情况,朱坤更加没底了,心中慌得一批。</br> 尤其是听到随从的话,他整个人瞬间绷不住了,只听随从说道:“回……回殿下,银子又差不多快消耗空了。”</br> “你说什么?”</br> 朱坤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双眼,如同见鬼了一般。</br> 一旁的秦正阳也差不多。</br> 也难怪两人如此,因为他们后续又追加了八百万两,可是这才半日不到,竟然就快消耗空了。</br> 什么是无底洞,这一刻,两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了。</br>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再这么下去就全完了。”</br> 朱坤面白如纸,这段时间他虽然弄了不少钱,但就算再多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而且,这段时间追随他的人也更多,多多少少都要分一些好处。</br> 这么一分,自己能到手的也没多少,这一千八百万两几乎要掏空他的家底了,关键是还看不到尽头,他岂能不慌。</br> 秦正阳也一样。</br> 但两人此刻都明白,根本没有退路,只能硬撑下去,最起码要撑过今天,撑过今天后再想办法。</br> 或许还有其他缓和的可能。</br> 若是半途而废,那么就等于宣告失败,百姓必然会更加恐慌,如此一来,砸进去的银子非但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反而让局势变得越来越恶劣。</br> 陛下必然会怪责,说不定会怎么样。</br> 那时候真就是人才两空了。</br> 这一刻,两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一片,内心无比懊悔,懊悔捅开这个搂子,现在收不了场了。</br> 秦正阳道:“不管怎么样,必须撑过今天,只要撑过今天,稳住局势,殿下再去求求陛下,陛下一定不会坐视不理。”</br> 朱坤道:“可怎么撑?这么多银子。”</br> 说撑很简单,但不是光靠嘴就行的,而是要真金白银支持的。</br> 秦正阳咬牙道:“那些平时追随二殿下的人,也没少得好处,是时候让他们出点血了。”</br> 朱坤眼睛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对!还有他们。”</br> 对于朱坤来说,这一天绝对是他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天,用度日如年来形容都不够,因为短短一天,他辛苦积攒的财富几乎全部消耗一空。</br> 不仅他,秦正阳也把秦家搭进去了,两者早就已经一损俱损,一荣俱荣。</br>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追随朱坤的人,也都或多或少的出了些血,哀鸿一片。</br> 然而,对于百姓来说,这一天却太短暂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排到队,哪怕日落西山,也没有人肯离去。</br> 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一片。</br> 不仅如此,还有各种辱骂声,喧嚣声。</br> 朱坤试图控场,但是根本不顶用,最后只能强势关门,但四周的百姓却迟迟不肯退去,群情激奋。</br> 毕竟绝大多数人排了一天的队,谁也不甘心就这样离去。</br> 看到这景象,朱坤也彻底慌了。</br> 他明白,自己根本稳不住这场面,除非强势镇压。</br> 夜晚。</br> 御书房。</br> 朱天正脸上看不到太大的反应,只是眸光格外阴冷。</br> 下方,朱坤瑟瑟发抖的站在那,秦正阳同样大气不敢出,毕恭毕敬。</br> 除此之外,范仁礼和孙延庆几名内阁大臣也在,不过大家都极为默契,一言不发。</br> 气氛很是压抑。</br> 终于,朱天正开口了,“说说吧!你不是很有信心嘛?现在怎么不说话了?”</br> 声音看似很淡漠,听不出喜悲,但其中透出的冷意和失望,朱坤清楚的感受到了,脸色也变得难看,额头冷汗直冒。</br> “父……父皇,儿臣知罪,儿臣已经尽力了,但奈何资金不足,不足以接下这个庞大的市场。”</br> 朱天正抬起眼皮,道:“投进去了多少银子?”</br> 朱坤瑟瑟道:“将……将近三千万两。”</br> 听到这个数字,范仁礼等人眼角都不由跳了跳,这绝对是一笔庞大的巨款,然而,相比交易所庞大的市场依旧不值一提。</br> 朱天正道:“看来这段时间你确实攒了不少银子。”</br> 朱坤面色一变,连忙道:“不是儿臣一人,还有秦国公府,以及一些官员支援了不少,大家都希望能够尽快平息事态。”</br> “是嘛!”</br> 朱天正眼神冰冷,“那事态平息了嘛?”</br> 这!</br> 朱坤不知该怎么说。</br> 朱天正也不愿再多看他一眼,转头看向黄奇道:“你来告诉他百姓的反响。”</br> 黄公公不敢怠慢,向着朱天正拱手,随后道:“交易所开市大概一个多时辰,便引发骚乱,原因是二殿下带去的部分官员和将士,默许有人插队行为。”</br> “百姓斥责官府官官相护,故意给官员提供绿色通道,让官员和大户先跑。”</br> “之后交易所流程变慢,被百姓质疑故意拖延时间……”</br> 随着他的诉说,朱坤脸色也变得苍白一片,口中连忙道:“是儿臣思虑不周,让有些人有机可乘,儿臣知罪。”</br> “但最该死的是那些抢跑的官员,他们明知朝廷有难,非但不与朝廷共渡难关,反而雪上加霜,罪该万死。”</br> “请父皇明查!”</br> 朱天正道:“他们的银子被套牢,想跑不足为奇,但是你对此竟然毫无准备,短短一天,非但没有稳住局面,反而让事情恶化。”</br> “你太让朕失望了。”</br> 这话一出,朱坤脸色越发苍白,连忙道:“父皇,儿臣知错,但眼下事情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只要鄂州新城的资金到位,一定能够稳住局面。”</br> “儿臣的资金太少,根本不足以支撑整个市场,如今大户已经跑了很多,只要资金到位……”</br> 秦正阳此时额头也满是冷汗。</br> 陛下虽然没有说他,但他知道,这件事要是无法解决,那他也彻底完了。</br> 事实上,今天秦国公府已经搭进去了。</br> 当即他正想说什么,却发现,陛下的目光正好看了过来。</br> ……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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