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瑶铃鼓 > 第 425 章 似有耳闻
    谌公子离去之后,郦公主又继续说道:“川渟公子,何不向大家介绍一下,你身边的妙人?坐在一起看着真是,郎才女貌,令人好生欢喜。”</br>  川渟公应道:“夫人言时过早了,这位是东山后旧时已故扈宣王旧宅里现居住的陵太太,说起来,我们的经历还算沾些渊源,她夫家在国乱时被义军欺辱迫害,因此寡居,前些日子刚乔迁至此。”</br>  “陵太太……”郦公主想了想,颇有些迟疑道,“似有耳闻。”</br>  川渟公笑道:“既然都已是旧事了,乔迁新居便要往前看去,何必恋念故闻。”</br>  郦公主闻言,便也笑道:“也好,不过扈宣王前朝旧宅即便是现在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进去的,她是怎么办得到的?”</br>  瑶铃女:“……”</br>  瑶铃女也不知道。</br>  苏彦忻:“……”</br>  知道,但不能说。</br>  瑶铃女便含糊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罢了。”</br>  “哈哈哈!”旁边有人嘲讽道,“叶氏登高至此,倒也无法免俗,连带其率下乡野白衣,位鄙心卑,底蕴浅薄,少见多怪,粗俗不堪,目前所及皆是寸光小利,攀附之习,日日年年,祖祖辈辈的庸碌之源,非一朝一夕就能够换血更新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嘛。”</br>  “百十年前我辈庙堂兴盛之时,吏治哪有此时黑暗,叶隅竖子狂妄之徒,又怎敌新池浊水中鱼,能够上位不过欺我如今嗣辈单薄,以下犯上,以多胜少而已。”</br>  “说得好听,诸位多为人中龙凤,鹤中楷模,风流俊才,膜拜追随效仿者众,随手丢一块石头,落地也是一块大坑,他们得手不过是因为运气好罢了,这天下,该姓什么就姓什么,岂容鼠目獐头欺身狂妄叫嚣?名不正言不顺,谁胜谁负现还未知分晓。”</br>  “哪里,还有趁义军弑君后伤亡惨重,趁弱夺权而已,叶隅,哼哼,叶锦当年如此威风,无论敌我内外大杀四方,功劳显赫,何人能挡,不过手段尚且光明正大,只是残暴短命而已。本以为虎父不该出犬子,可叶隅,他玩阴的,人品不行,比不上他老子。”</br>  “哪来比得上比不上呦……”有人带着醉意哀愁道,“现在还不都把我们撵出来了。”</br>  “哎——何必沮丧,都到这种地步了,沽名钓誉德不配位,还不是迟早要完,你我再接再厉,尚且大有可为嘛!”</br>  “怎会是被撵出来,各位家学深厚,底蕴使然,俗人怎配与日月争辉,二者相撞,鄙陋者必然自惭形秽退避三舍,这是他们不敢!”</br>  “哎呀,为了杀一个区区幼婴,皇城之内不惜流血漂橹,皆是义军草民之亡魂,护城军宦之性命,遗孤尚且还在襁褓,到底有何过错?好无辜也,国之兴亡,公卿之难,百姓皆苦啊。”</br>  “是啊,据说遗孤尸体被发现时,尚卧在宫人怀里,两人倒在密道墙下,双双被捅刺而亡,行至半路终未能逃脱出城去,死不瞑目。”</br>  “哪里,经此一役,昔日义军首领现也登堂入室,身价不比从前啦。”</br>  “恰好,此前公务繁忙,又有人虎视眈眈,愁得人殚精竭虑无法脱身,正好现在脱离了名利场,我等也找个坐北朝南的好地方,辟一处山头,蓄些童仆,享一享田园之乐,念诵空芜之经,用以悟记轮回,感怀伦常吧。”</br>  “对,哈哈哈哈,我等也找个像陵太太似的东山,修心养性,寓意也无尽美妙。”</br>  瑶铃女:“……”</br>  既然气氛如此快活,瑶铃女便也跟着他们笑了笑。</br>  “确实美妙,公若不提,我尚未往这边想过。”</br>  有人笑道:“太太择偶不淑,乔迁的眼光确实极好。”</br>  “择偶不淑?难不成是……”</br>  “咳。”川渟公清了清嗓子,立即打断道,“别这样,难不成是想消遣我。”</br>  “……”</br>  瑶铃女笑道:“何谈消遣,你不必替我遮挡,既本有此记,又何须隐瞒。”</br>  川渟公忧虑道:“太太婚事在即,还是少提为好。”</br>  瑶铃女叹了口气,没再说话。</br>  这时有人奇怪道:“太太的丈夫什么时候被害的,三年之期守尽了吗?看你衣色光鲜,娇颜焕发,在这期间是否一直都有这么个男宠为伴,现又急着改嫁,是否太过迫切了?”</br>  瑶铃女无奈道:“诸位,不要如此严苛,遗孤已然殉国,各公尚且以歌舞美酒作乐,我的忧愁也不会因身份和处境消减毫分,行若飘萍单掌难鸣,孤身一人又如何排解呢?多一个人伴随也好护我周全。”说着,他看向川渟公道,“不过,我之深意,不知者谓我何求,知我者,才谓我心忧。”</br>  川渟公立即应道:“是了,各位,切莫对此胡言,我等心里有数。”</br>  “不错。”郦公主闻言,也开怀道,“即便国丧,有些人荒唐的还少吗?身边随行区区男宠而已,大惊小怪,我刚刚才给弟弟送了一个舞姬,难不成是有人要怪我多管闲事吗?”</br>  “公主!不敢不敢不敢。”</br>  “当今处境,还叫什么公主,凭白落人口实!”</br>  “夫人莫怪。”</br>  郦公主想了想,便又开口向瑶铃女询问道:“妹妹,你身边贴着的,就是……可为什么遮挡呢?”</br>  瑶铃女点头道:“是,不过因其躯体有些残障,则常常自卑恐污圣目,人若强行摘帽,就会应激打人。”</br>  “……啊……”郦公主诧异道,“性格未免太过乖僻了,他真的能为人排解忧愁吗?”</br>  “能。”瑶铃女干脆道,“他打不过我。”</br>  苏彦忻:“……”</br>  哼。</br>  连云:“……”</br>  说的好听,可上次你并没有教训他!反而挟持馆徒!!!</br>  郦公主:“……”</br>  郦公主:“是吗?你们既能自得其乐,那……那就好。”</br>  杜若安笑道:“见过一次,身手不俗,气势凌人,确实有趣。”</br>  郦公主问道:“是谁?”</br>  杜若安道:“陵太太。”</br>  接着,他又奇异道:“诸位只觉人家改嫁太快,但这又是比武招亲,还不晓得结果到底是快还是慢呢,各位,有中意的吗,若有你们在外认识的人对此感兴趣,也可以去试试的。”</br>  “若比武胜出的是替主人出场的家奴呢?”</br>  “或者说对方若就是一个心血来潮家奴仆从呢?”</br>  “我什么身份,何须亲自去做这等闲事。”</br>  “算了。”</br>  “为什么一定要比武招亲,若是比些别的不行吗?”</br>  “那天若有时间,我倒想领教领教。”</br>  瑶铃女直截了当:“我原本就好这口,之前那是为了家族繁盛而联姻不得不出嫁,便是他荒唐好色孟浪无礼我也没有办法,可这次招亲我已经没有家族逼我去做了,若不找我稀罕的,还贴着个比武需要被人替着,恨不得连洞房都让要人搀着的废物,我招来干嘛,让他们连夜贴对联吗?”</br>  众人:“……?!”</br>  “出言无状!”</br>  “如此无礼!”</br>  “不知廉耻!”</br>  “啊。”瑶铃女笑道,“见笑,诸位何必气恼,在座的各位地位显赫,这种俗人的亲事,想来你们也是不会感兴趣的,所以并不是在说你们。”</br>  郦公主深以为然:“哪里,人之常情罢了,不必如临大敌。”</br>  众人:“……”</br>  公主!!!!!</br>  瑶铃女笑道:“高低贵贱,公卿走卒,无论谁去都可以,但无论谁去我都不会在意的,放马过来吧。”</br>  说着,他看向郦公主道:“我会在镇中设立棚点,招收报名之士,这样,也显得这荒郊野岭热闹些。”</br>  郦公主道:“不错,我看诸位这几日光看跳舞,也乏得很,看看热闹,也使得。”</br>  众人:“……”</br>  瑶铃女:“……”</br>  杜若安笑道:“姐姐,好兴致,看你到此这般适应,我也不再担忧了。”</br>  郦公主应道:“哪里的话,局势所限,各位心生沮丧,多放些喜气洗刷晦意才好,正取自否极泰来之展望,现既已入席,菜肴上案,那就唯食忘忧,再莫哀叹了。”</br>  举杯之际,瑶铃女手疾眼快,抢在川渟公前捏住酒杯!</br>  不过瑶铃女酒量虽然可以撑一撑,但总归并不太好。可并不能露怯,苏彦忻松开臂膀前,还在他手心里留下一条巴掌大的皮袋,让他可以在掩面之际把东西倒在里面。</br>  当瑶铃女放下杯子,苏彦忻就又搂住那条胳膊把小袋里的东西倒进自己腰间大袋里。</br>  有纱帷遮挡,苏彦忻做的脸不红心不跳。</br>  川渟公刚伸出的手被抢一哆嗦,摸了个空,便又将手收回,打趣道:“哎,调皮,太太,还是个左撇子啊。”</br>  瑶铃女干笑道:“哪里,挺不得劲的,这不是不得已嘛。”</br>  酒过三巡,喜的人那是酒逢喜事千杯少,愁的人那是举杯消愁愁更愁。</br>  忙的人那是接了倒倒了接。</br>  不多时,郦公主向川渟公招了招手。</br>  见人从身边离去,瑶铃女松了一大口气。</br>  一边跟着这群人推杯换盏,请酒让菜,一边谈笑,瑶铃女看到郦公主正与川渟公凑耳私语,还理会不到这里去,便水洒衣裙,借故抽身。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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