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瑶铃鼓 > 第 423 章 私语
    鸾梦这几日都很忙碌,自从上次拉她去辨认花样才多聊了几句,但也自那时末,再未见她再寻来,即便出了房门再碰见,也不过点头擦肩而已。</br>  连何正嘉也是,之前还能私下见面互通有无,但他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因此她尝试过出门以寄送家物为由观测路线,发现守卫也确实比来时严密许多。虽不至于无法出入,但经过院内的一些地方,但凡靠近一点便要遭遇呼呵驱赶。</br>  向仆从问起,便被告知是因为贵人做客,仆役不可跨院奔走,需要小心注意,未免叨扰。</br>  小荆想了想,这也无可厚非,反正自己也是因为连馆为了迎接这些贵客做准备才被收进来的。</br>  何正嘉不好进来,自己既然能够出门,那就还有相会之机。</br>  小荆是被分在蘅兰院里的绣娘,贵人此来匆匆,连馆向来阳盛阴衰,便为女眷做下的准备不足,而对方对此要求又颇高,只得临时选布招绣娘为她们量身定制赶做衣衫。</br>  但也因此,天天蹲在屋里对着蜡烛描花绣线,距离人物又颇远。</br>  当时只是看招人要求如此才做的绣娘,怎么进来了又好像入错行了啊!</br>  但每当看与自己同批入馆的仆婢虽可被支使的里外乱转,又被鸾梦呵斥调理,便瞬间打消了意图转行的念头。</br>  只要他们原本带来的仆婢心腹还在,她觉得自己天天忙着绣花裁衣和那些天天忙着洗衣服天天忙着跑腿的人收集消息的速度差别并不大。</br>  但是吧,她来是为了助兄暗寻迷蝶踪迹的,可夜里好不容易出得房门一趟,看看每每收集的都是些什么有的没的?</br>  近期因有前朝公主来此,她和蘅兰不同,蘅兰来时便忧思满面,避乱喜静,但郦公主最爱热闹,宴请四方,要么闻乐观舞,要么对诗琴语,曲水流觞,欢饮达旦,接连如此,便引得连馆门庭若市,热闹非凡。</br>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既凑场子,不可避免的瑶铃女又一次被请柬约来,虽坐在旁侧并不引人注目,但小荆还是一眼就发现了。</br>  小荆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会儿,便见那边似有所觉,欲转头来寻。</br>  她倏地蹲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现在是黑夜暗处,而对方却在黑夜的明处,且仅是偶尔来赴约也不过两次,此刻人多眼杂,自己也是伪装过的,就算不躲,他们或许……也发觉不到这里有什么异常?</br>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默默地挪动位置,打算另寻他处,最好离得近些,没那么偏僻就更好了。</br>  可好巧不巧,正小心翼翼地贴墙移动,在经过一条路径时,有人也趁此处无人悄悄密谋。</br>  “……么可能,绝不能等到那时。”</br>  “这么说,必要赶在前面,早早下手才好。”</br>  小荆本是面无表情,听到这里双眼顿时一亮,内心一阵激动。</br>  “那么,又如何避免正面直对呢?”</br>  “……啊哈,无妨,你附耳过来……”</br>  “好,就依此计而行,你我今夜酒罢,便就以此为号。”</br>  “哈哈哈,此番成人之美,抱得娇人而归,不知可否,能令你心中郁结释怀啊?”</br>  “公主,岂敢挂怀,此言实在折煞小臣了。”</br>  小荆:“……”</br>  小荆内心的激动在听到这里时瞬间冷却,面无表情。</br>  怎么又是这种杂七杂八的计划啊!她还能不能听点有用的阴谋了!果然自己还是太边缘了是吧!</br>  不过前朝皇族正支嫡脉最后一个可被做文章的遗孤都被哥哥捅死了,这群败家子到底是怎么还有脸以尊贵血统心安理得傲然正居的,被逐出的王公又怎么有脸继续称臣的,简直是……</br>  一人立功光宗耀祖,后人贴金乘凉蹲吃八代。</br>  占坑不方便,不如掉坑里。</br>  小荆虽腹诽,但并不欲管这些管不完的闲事,既然与自己想要的讯息无关,便静藏在原处,待二人话毕离去,继续自己的动作。</br>  另一边苏彦忻坐在瑶铃女身旁,隔着纱帷盯着对面稍远处的杜若安,左手又把瑶铃女右手的手指头攥的死紧。</br>  瑶铃女忍了又忍,后面实在忍不住,一边按住他的手背想要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指,一边凑过去小声说道:“跑不了,疼。”</br>  苏彦忻听得一愣,不由得低头把手松开,但看着瑶铃女的手要从纱帷下抽出去,又飞快地把它按住。</br>  现在他怕的是瑶铃女跑吗?怕的就是他跑不了啊!</br>  虽然跑不了这不太可能,但就还是忍不住发急,也不知道急什么,反正他就是不得劲。</br>  既然不使劲攥手指头了,瑶铃女就随他的便了。</br>  坐着坐着,瑶铃女就会用手肘戳戳他,要么说这帷帘是不是遮挡视线了,能不能看见外面跳的舞好不好看,要么就是笑什么风水轮流转,终于也算熬到自己不用被赶鸭子上架反看别人献舞了。</br>  这在外宽和亲切的样子和回去后把人丢开就跑的状态截然不同,但切换自如。</br>  苏彦忻想到这里就怨念,但对此又别无他法,扣着那只手就狠盯杜若安。</br>  虽有乐声人语,距离也并不甚近,但公主说的话还是能够听到。</br>  郦公主笑道:“安弟,裴公呢?刚刚还在这里。”</br>  坐在杜若安身旁的蘅兰无奈道:“姐姐,裴公上了年纪,身子熬不起,先行回去了。”</br>  郦公主闻言,缓声应道:“未免,太见外了吧,诸位大多能够逃脱劫难,当数裴公仗义解救,我等来此,便欲感谢此恩,但自从我到这里,他便称病闭门,卧床不起,好不容易病好能够离床赴席,怎么又能草草了事呢?”</br>  蘅兰叹了口气:“刚刚病愈之人,不宜醉酒,恐复发作,既不能助兴,那便只能不扫兴了。”</br>  杜若安笑道:“世叔的一番苦心,我等必然不可荒废,既然不在,大家尽可作乐便好。”</br>  郦公主想了想,便也笑道:“好吧,也不必急于这一时。”</br>  说着,又朝一旁招了招手,招来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此郎行走间苗长拔秀,修敛俊朗,看着也早有生志之念,正处当打之年。她朝他亲切地伸出手去,并拉着他站在了自己的身边。</br>  “谌儿。”</br>  那稚郎却满脸沉静,垂着眼睫规规整整地向她行礼:“母亲。”</br>  郦公主看于此时热闹的气氛下,对方也好似心事重重的模样,便将他拉近坐下,询问道:“怎么了?”</br>  他抬头环顾,眉宇间带着些隐忍的冷意,开口却只道:“无妨,母亲。”</br>  连云见此,主动询问道:“小公子,是新入馆来,还不太适应吧?这偏远之处,与旧时光景自然无法对比,但若有吩咐,我等也尽可满足——只要我能找到东西办到。”</br>  谌公子却应道:“非也,连馆已然尽力,既雪中送炭,那便毋须强求,这几日里的吃穿住行,无可挑剔,待找到别的住处,我们母子便不再继续叨扰了。”</br>  连云闻言,朝着身边左右笑了一会儿,后才又道:“好,我连馆难说能照顾得尽善尽美,百密也总有一疏才是,小公子既然来了,那便不要客气,有什么不满,尽和我提便是,哈哈哈哈哈哈哈!”</br>  谌公子看了他一会儿,神色由晦转明,举手抬杯,苦笑道:“前事种种,逢念必伤,若上眉头,并非是为了劳烦兄长,还望见谅。”</br>  连云意味深长地笑道:“丢了什么,再找回来就是,小公子年纪还小,日后大有可为啊。”</br>  蘅兰闻言,看了一眼杜若安。</br>  杜若安没有左顾右盼,只是看着面前的舞女冷笑。</br>  此刻除了乐声和舞女的脚步声,无一人开口,本显热闹的场面,变得平静了许多。</br>  郦公主侧倚着桌沿,头枕在支起的手心上,好像已有些微醺般看着谌公子,目光里满是亲和喜爱,微笑自见到他起,便没有收起过。</br>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后,郦公主仿若如梦初醒般坐直了身体,言笑晏晏着率先开口打破了局面:“是,还是我儿最了解我,我住在这里,是有些不太方便。”</br>  说着,她便主动对杜若安道:“安弟,芙娘是我从府里带来的,五岁就被买来练起,现正值二八娇涩年华,翩然起舞时,便更显得身姿曼妙,轻盈飘逸,灵气逼人。”</br>  杜若安闻言,这才转头看她。</br>  郦公主笑道:“你都看得挪不开眼睛,想来,是安弟对这件礼物很满意了。”</br>  蘅兰有些不满道:“姐姐,此时不比当初……您把她送过来,待出馆后谁来侍候呢?”</br>  郦公主笑道:“既然送人,必要上心些,我自己需用的人,哪里缺得了,不说馆内各位亲朋能人相助,馆外遍地也都是人呢,临时调理调理也能马虎用用。”</br>  蘅兰有些不甘心地看着杜若安。</br>  杜若安见此,便也应道:“姐姐不必客气,找到住处又要修缮收拾,十天半个月还走不了,人你先用着救急,等你要走时再说送我也不迟。”</br>  郦公主怪罪道:“安弟,说的是哪里话,这么大的人了,你膝下还无子嗣,逃亡时出现事故,这是谁也不想见到的,稳妥起见,还是不要再拖了……我这也是,怜惜蘅兰病痛辛苦,才送上礼物,她身体情况如何,你该比我更清楚,既然有心爱护,又何必急于勉强呢。”m.biqubao.com</br>  蘅兰默然。</br>  站在她身后的鸾梦却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br>  蘅兰眼睛一亮,顿时开怀道:“真的?”</br>  鸾梦红着脸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br>  杜若安奇怪道:“你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我也来听听。”</br>  蘅兰看了看他,便拉着鸾梦的手腕笑道:“他到底干的什么坏事,你亲自对他说。”</br>  鸾梦便又俯身在杜若安耳边说了一遍。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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