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瑶铃鼓 > 第 405 章 都这样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地沉默了一会儿,瑶铃女不由得发出了疑问。</br>  “为什么不能回?”</br>  苏彦忻连忙说道:“我可以帮你啊,帮你……”不由得卡了一卡,这才继续心虚道,“帮你更衣除色,反璞归真。”biqubao.com</br>  瑶铃女不假思索地干脆道:“不可能的,想都别想。”</br>  苏彥忻倏地回过神,不解道:“怎么可能,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br>  瑶玲女神情复杂,颇伤脑筋地又打量了他两眼,抬起被攥着的手腕把上面那圈手指抹下来:“我还是自已去,你别动了。”</br>  苏彦忻认真道:“我不麻烦的,举手之劳,还是可以起来的!”</br>  瑶铃女:“我比较麻烦就是,也没说这个,你敢起我就敲晕你。”</br>  苏彦忻:“……”</br>  瑶铃女:“……”</br>  看着瑶铃女大步离去的背影,苏彦忻坐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那个空抽屉,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br>  想了一会儿,苏彦忻缓缓平躺下来,一边打着腹稿想着要怎么应对,一边自暴自弃地等着瑶铃女发现后再转回来发难。</br>  可等那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滚瓜烂熟之际,瑶铃女依旧没有再转回来。</br>  怎么会。</br>  苏彦忻心情有点焦灼地爬起身来,不待人来,就先跑出去看。</br>  心情忐忑地跑到瑶铃女房间门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贴耳去听,里面也没有动静,手上一拉,门就直接开了。</br>  瑶铃女没有回房。</br>  瑶铃女自恃武力,顾首不顾尾的漏洞很常见,尤其面对一群喽啰,既有把握抗衡,更懒费心神。</br>  所以因此而得手,并不算稀奇。</br>  瑶台坐在车后,静默无声面无表情地听着里面强抑的声线,依旧压不住那颇显幽怨的争吵。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好像本就该坐在这里一样,即便过路之时有目光投来,然而除了川渟公,无人发觉其中异样。</br>  哑巴不一定是哑巴,反而吵起架来又哭又闹还挺咄咄逼人,内容无非是一些琐事,有的没的。</br>  弥补迷蝶丢失之差错。</br>  哼。</br>  谁要为这种东西跟来。</br>  本以为又是一桩事成可鉴,那洋洋洒洒的传闻无论传得多么义正言辞冠冕堂皇,都已经再掩盖不了那失败后的挽尊之辞,可当看刀架在馆徒脖子上时,有些熟悉感还是免不了一拥而上。</br>  这种熟悉感,不同于百无聊赖之际看到了某些替代品。</br>  他虽然已经探到瑶铃女的坟墓,可介于对方那势在必得的杀意,仍尚存警惕之心。</br>  更遑论苏彦忻区区衣冠冢。</br>  在他的记忆里,苏彦忻年纪虽小,却执拗且古板,品行还算端正,多管闲事,天真烂漫。虽看重名气,可心怀侠骨却无武力与他抗衡,放出些好意来,便能义结金兰,同生共死,有些愚不可及。</br>  也是因此,他起先并不将这个欲为席寒川报仇的小跟班放在眼里,反而还要近身接触,结友同游,共侦雪球案,将自己所剩的对手情况摸个一清二楚。头扬得再高也要为某件事情深深低下,骨头再硬也会被岁月细捻成灰烬,到头来瑶娘疯了,席寒川等人也死了,与他相对峙之人一批一批陆陆续续,终将死无葬身之地,闻而丧胆,落荒而逃,却又心生向往,无人再敢与他抗衡。即便手段被他察觉之后也能轻而易举借迷蝶无解之症诱使他亲手屠门,先落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境,再令矛头调转,借此金蝉脱壳脱身而出,即便苏彦忻能活下去,仍要东躲西藏,惶恐不安,不敢正面以对。而接下来十二馆重创闭门,域主为利争位蝇营狗苟,叶氏带领旧臣坐享渔翁之利,想杀的人不敢与之相处,想护之人因此与他反目,想念之人多是手下亡魂,想认之人不敢开口叙旧,内外交集皆是剜心利刃,与他的雪球相比,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br>  再入轮回,哈哈!呜呼哀哉,当飞蛾扑火也!</br>  借助药玉阁楼之力又能如何,成为叶氏臂膀又能如何,前者势弱,后者已坐拥高位,昔时救人水火少将军,如今拔臣择令理家财,此刻好受一些,也只是片刻月满罢了。</br>  而瑶铃女,真假混沌集于一身,更是虚伪不过的存在了,虽有武力,却不真实没有定数,好坏强弱好似傀儡摇身一变全靠自身需求,下起手来往后只会更为残忍,于他而言即便抓在手里当一根救命稻草也不过是取己所需互相利用,一时半会而已终归徒劳。</br>  苏彦忻是被十二馆和域主等人引导唾骂的假小人真君子,而瑶铃女却是凭借一本玲钗揽月而迷惑众人被人怜悯的伪君子真小人。</br>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趋利小人本也不缺,对他而言,对付这种人向来不在话下,难的是立身之本在于君子,君子之顽固也尤为难扯,为此他杀了那么多人,只为挫败其锐气,可总是杀掉一个,另一个又闻着味儿扑过来,只能像鬼打墙一样没完没了地做下去,光靠他自己,根本杀不完,根本杀不完!</br>  一个个杀是最笨的方法,那就让他们,自己杀自己。</br>  无论男女老少,万般欲求,皆锁于心,得到的无法自拔不愿放手,得不到的不免心心念念,人之常情而已,没人在乎。</br>  既然之前的那些人是为了亲人好友同辈后代不受迷蝶所害,怀有私心,而提心吊胆与他费力对抗——或死缠苦守自寻死路,甚至或躲身避世,不复相见,那么,在对付苏彦忻时若把他的亲朋好友先全部杀掉,没有这些东西的干扰,为他增添动力,面对如此众叛亲离的落差之境,催折消磨,凌迟刮骨,反复煎熬,即便是再万死不悔的死脑筋,那么他所有的坚持和执拗是不是都会变得空空洞洞,无所凭依无所落脚没有意义了?</br>  苏彦忻落败自刎之时,其他人再顽固也不过如此了,自当是他摸透规律更得心应手之日。</br>  瑶台这么想着,车子已到达了目的地,便只好先快速地藏身车底,隐匿身形。</br>  而等车子驶进门去,车前二人离去后,上面却传来一些古怪的动静。</br>  瑶台:“……”</br>  不会吧,都这么久了,瑶铃女还没得手吗?</br>  太离谱了,身手那么厉害直接把人强行按服不就行了,来真的话苏彦忻那手脚心性根本就打不过他,可怎么到现在还是瑶娘那没有一点新意的老一套啊!</br>  这手法也太落后了,苏彦忻又那么顽固,都过去那么久了仍旧在走上赶着的第一步,进程那么磨叽简直是出人意料,猴年马月才能等到他想看到的那分崩离析的一幕啊。</br>  在连馆旁观时,本来还对二人所用招式和手下留情都没有下重手的二人有所犹疑,但现在跟过来看,那个装模作样的矫情做作勾搭诱引逗弄亲昵的样子,要么是别人,要么是瑶铃女无疑了。</br>  而无论是替人出头还是义正言辞好为人师骂连云亦或是对不怀好意的亲近之态僵硬拒绝严防死守避之不及的人,大概率就是苏彦忻了!</br>  真君子哪可能是那样的!</br>  这也不是他记忆中的苏彦忻!</br>  上次与之见面时,还是在自己被追杀之前,因此也被耽误了好多事情……可笑连云还口口声声说为了救他,到处寻找踪迹,而自己被追杀不就是因为连云与人合谋设局杀叶锦吗?</br>  虽然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但瑶台想了想,心里已经默默地进行排列归位了。</br>  瑶铃女,虽然之前对他提起此事时语气很强硬,好似无懈可击一样,但瑶娘死后谢家便不会再继续交付延缓药,与谢家不对付的话,即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显然也还是对药玉阁楼的解药抱有期待之心吧,哈哈!</br>  人皮不代表心意,三心二意没有进度的刻意勾引,哭的再多也不过是假象而已,大概还是不急不缓,尽在把握,即便解药有多重要,心里也根本就不愿意真与之继续深入发展下去,于苏彦忻而言,即便能成事,也不过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劫难。</br>  这也难怪,瑶铃女武艺如此高强,心狠手辣的性格,虚情假意的装哭言软已是极限,怎会真令自己落入此受人摆布的绝境呢?</br>  那是万万不肯甘心的。</br>  所以,如果他落入了呢?</br>  此时上面两个人又吵了几句有的没的,车板一晃,上面的人跑了出去。</br>  瑶台也松臂落地,观察了一会旁边的环境,从车下钻了出来。</br>  这个宅子太过空旷,也没有太多守卫,依照药玉阁楼严防死守的习惯,即便只是一个苏掌事,也不该如此松懈。</br>  他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按照惯例本想趁机拉个人杀掉替换身份,但是……</br>  大概那个人就是瑶铃女吧,有些自负的百般漏洞,依仗此优势,于他而言,又不是骑马打仗,只是对付连云和杜若安几个武功不如他的丧家之犬而已,不太上心也确实很符合他的习性。</br>  可是也难保,他分散放置的迷蝶,其中遗失的一份是不是也在这宅里。</br>  连云手里有迷蝶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想要,杜若安想要,其他人也说不准。</br>  这里除了瑶铃女等人,其他人大概率是药玉阁楼里的人,他们互相熟悉,却于己太过生疏,突然顶替起来,并不方便。</br>  苏彦忻和瑶铃女真死了也就罢了,可既然还没有死,那么也不好掉以轻心,还要再多计较些。</br>  静等了一会儿,瑶台看着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不免对那人的身形进行判断和琢磨。</br>  于馆中比对,两人的身高并没有什么差距,而先前只是瑶铃女在假扮身份时为了修饰形象会刻意地斜肩软倚拧身故为造作娇柔状,便显得好像比苏彦忻娇小些,可实际上并非如此。</br>  或许该说,如今苏彦忻身体上最大的辨识度,在于消瘦的腕踝处和脸上那尤带病容的愁苦哀婉的神情上。</br>  愁苦哀婉的气氛倒分辨不出,尤其其中一个人还用斗笠遮掩全身,有斗笠还不够,他还搞个面具!不过……</br>  即便丢掉斗笠,那里面的身形,也没有那种颇显病态的消瘦感了。</br>  这差别太大了,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br>  这么久没有见,怎么苏彦忻也为了任务穿女装了吗?</br>  虽然对这一本想象不太出来的画面如今正儿八经出现在眼前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荒诞感觉,但如果不是这个选项的话,那就是苏彦忻猛然一改那自被灭门之后就年纪轻轻先老气横秋枯竭萎顿冥顽不化愁眉苦脸的死心眼样子,款款柔情软语诱引瑶铃女与自己调情了……</br>  瑶台:“……”</br>  这么的对比一下,果然还是苏掌事为完成任务穿女装的画面更容易让人接受。</br>  瑶铃女的下限显然更低一些,矫揉造作,假装深情,不大要脸。</br>  更何况二人在馆中使用的刀法身形也符合他对二人的猜想。</br>  诡计多端罢了,再怎么变化下限也是骗不了人的,就像苏彦忻只要干点坏事就会自责自怨噩梦连连那样,更不要说做这种低俗媚引粘连求爱之事,再过多久都还会是这样,不过如此。</br>  你看看把对面人吓得,地面烫脚一样跑得比兔子还要快,显然那仗着自己武功厉害别人打不过就蛮不讲理喊打喊杀追缠不休随心所欲的骗心疯子棘手得厉害。</br>  眼看着跑出去的人过一会儿又端着碗急匆匆走回去,瑶台想了想,骂人归骂人,但为了防止再次抓错,趁着四周没人,缓步走到窗边,用手指将扇间缝隙挑得宽些,想看一看面具人的真面目,再确认一下。</br>  却只见床帐被放了下来,帐外只露了被罗裙遮覆的一双小腿,人在向里转时,一只鞋尖又朝外露了点头,要去不去的样子,随即两个人又在低声吵些有的没的。</br>  瑶台听了半天:“……”</br>  都这样了,怎么还严防死守,都那样了,怎么还不死心,都一路了,怎么还吵个没完,都到家了,怎么还把人遮那么严实。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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