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大明话事人 > 第二百七十一章 请你安静的去死
    这两年刚从外地调回来的大臣可能不是特别理解,申时行提到冯保的杀伤力在哪。</br>  又为什么说起冯保,万历皇帝对李植、张鲸就变脸了。</br>  万历朝前十年,张居正和冯保形成了强大的政治联盟,但冯保的情况和张居正又有点不一样。</br>  在张居正死了后,冯保仍然还是有权有势,仍然把控着司礼监和厂卫。</br>  与此同时,皇帝对冯保还有点念想,迟迟拿不定主意。</br>  所以在那个时候,弹劾冯保远比弹劾死人张居正的风险更大。</br>  当万历皇帝下定了最后决心,想要清除掉冯保的时候,李植就主动跳起来,第一个弹劾冯保,就以此获得了皇帝最大的信任。</br>  在皇帝眼里,弹劾张居正可能不算什么,毕竟张居正人都死了,难道还能从墓地里爬出来报复?</br>  但敢于向仍然掌控司礼监和厂卫的的冯保亮剑,才是值得信任的真“忠臣”。</br>  今天申时行一句“李植和张鲸配合密切”,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颠覆了万历皇帝的感觉。</br>  就拿最近的事情来看,李植想弹劾申时行,就有厂卫远隔百里及时传递申时行门客横行不法的消息。</br>  李植弹劾失败后,立刻就有厂卫缉事官校找到事主寻衅滋事的报复。</br>  出现这些情况足以说明,李植和厂卫之间,确实有点东西。</br>  再说厂督张鲸,当初张鲸只是万历皇帝身边亲信太监,策划推翻冯保的主力。</br>  有没有可能,当年李植先从张鲸这里获知了皇帝最终心意后,才敢对冯保发起攻讦,以此骗取了皇帝的无保留信任?</br>  所以此时万历皇帝的感觉,就像是被欺骗了感情。</br>  李植和张鲸一起跪在宝座之前,叫道:“我等为陛下鞍前马后数年,何曾有过其他心思!</br>  申时行对我等凭空构陷,使我君臣离心,陛下不可不察!”</br>  他们都没有想着解释,因为越解释越生疑,所以只打感情牌。</br>  申时行诧异的反问道:“我并没有弹劾你们,也没有指摘你们的过错,谈何凭空构陷?</br>  若一定要说构陷,也是你们一直想给我加罪,如何就敢倒打一耙?”</br>  他最多也就说李植和厂卫、勋贵配合密切,搞得林泰来一直被几面围攻,处境像是当年冯保而已。</br>  至于皇帝自己怎么联想和脑补的,与他林泰来......啊不,与他申时行何干?</br>  张鲸忍不住对申首辅怒目而视,文官的心实在太脏了!</br>  其他大臣暗中分析,李植等红人和张鲸都是一个问题,他们崛起的实在太顺了,有点像是民间那种暴发户。</br>  心态上就比较“骄狂”,这又导致做事急躁粗糙,就容易露出破绽。</br>  此刻殿中除了李植、张鲸的苦苦哀求声音,再无其他动静,就连万历皇帝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br>  其实这也有点异常,因为清算张居正之后这三年,万历皇帝为了表现英明神武,做决定大都是很杀伐果断的。</br>  主要是万历皇帝现在感觉自己下不了台,李植等红人都是特意树立起来的反张居正的典型,是一個非常强烈的政治符号。</br>  亲手废掉这些“政治典型”,皇帝的脸面也不好看,而且也担心引起朝野误读。</br>  但要是不处理李植等欺骗感情的红人党,万历皇帝又念头不通达,所以陷入了为难。</br>  站在文臣班位之首的申首辅看出了皇帝的难处,便很贴心的奏道:</br>  “李植等人虽有才华,被陛下亲手挖掘栽培,但终究却缺少历练和实绩。</br>  骤然升迁后,朝堂中非议颇大,故而只能在寺监回旋,再难以更上一层楼。”</br>  还对着宝座跪下的李植回过头来,怨毒的喝道:“申时行!不用你出来装好人!”</br>  三年了,他只能靠着陛下中旨传升,在光禄寺太仆寺这种衙门回转,却始终进不了部院核心!</br>  为什么会这样,你申时行心里没有逼数吗?</br>  申时行没有理睬李植,“于今之计,不妨将李植等人外放,在地方迁转过渡。</br>  以此可以弥补资历不足的缺陷,又可以堵住朝臣悠悠众口,然后再回朝进入部院重用,以全陛下爱才之本意也!”</br>  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万历皇帝已经毫不犹豫的说:“先生此议大善!”</br>  申首辅给的这个台阶实在太舒服了,顺着就下来了。</br>  李植登时面如死灰,当真是天威莫测,仿佛眨眼间就成为皇帝的弃子了。</br>  自己还在朝廷里,申时行都能挡着自己进不了部院核心衙门,若是去了外地,还能有机会回京?</br>  谁不知道如今的吏部尚书杨巍,就是申时行的应声虫!</br>  想到这里情急之下,李植转头看向大学士王锡爵,“我对陛下忠心天日可表!恳请老师为我分辨!”</br>  王锡爵:“......”</br>  卧槽尼玛!如果要死,请你安静的去死,不要像个落水鬼拖累别人!</br>  虽然伱李植向皇帝推荐我入阁,但我王锡爵不结党!并不欠你什么!</br>  申时行转头看向王锡爵,表情很意味深长,又似乎有所期待。</br>  王锡爵的大脑疯狂转动,缓缓开口回应李植道:</br>  “为人臣者,尽忠是本分事情,但不可到处结党。只要热衷结党,必定会导致私心侵夺忠心啊。”</br>  结党?张鲸听到这里,也转头瞪向王锡爵,难道你王锡爵也想落井下石?你踏马的说谁和李植结党?</br>  王锡爵却又继续说:“听说你李植近日赵用贤多有串联,似有盟誓结党之意,实属不该。避开朝堂,去外地磨练数年也好。”</br>  赵用贤:“......”</br>  卧槽尼玛!如果你被落水鬼拖下了水,请你安静的投胎去,不要也变成落水鬼再拖别人!</br>  王锡爵却不管赵用贤死活,只对申时行温和的笑了笑。</br>  万历皇帝可能也看不下去了,不再询问大臣意见,下旨道:</br>  “李植、江东之、羊可立三人皆外调,着吏部办理选用!”</br>  只说了李植等三红人的安排,没有涉及到厂督张鲸。</br>  申首辅没有进奏如何处置张鲸,皇帝也没有当着大臣面处置张鲸,这就是君臣之间的默契。</br>  但大臣们都明白,张鲸就算不死,也至少要丧失一半威权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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