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绛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相反的方向拖。</br> 任凭她怎么大吵大闹，完全是一副被什么操控的样子，没有任何表情，一心看着前面的路，不断朝反方向走。</br> “啪”一巴掌。</br> 南绛拉着的小姑娘猛然站起身，顺着她的力道，就给了她一巴掌。</br> 这时候，她的双腿，才终于停下。</br> 耳鸣声不断，南绛有些听不清眼前的人是在叫喊些什么。</br> 看着她五官拧在一起的样子，南绛摸了摸脸。</br> 不疼的。</br> 这一巴掌，还不如当初云令政为了个名字给她那一巴掌来的疼。</br> 疼了她五年，日日夜夜，不得安宁。</br> 也因为她赚来的这一巴掌，她失去了太多。</br> “走。”南绛拉拽这她。</br> 可是人家不走，南绛索性就撇下她，自己走。</br> “疯了，你简直是疯了。”这里人生地不熟，她有没有银子，只能跟南绛走。</br> 可是才走没一会儿，南绛眼前就站了一群人。</br> 在南绛后面跟着的快速跑到她身后，害怕地看着眼前这些人，低声骂了一句：“是不是你惹来的？你真是害人精！”</br> 南绛抬手挡住身后的人，警惕地看着对方：“你们是什么人？”</br> 为首的男子拿出画像，看了一眼，方才道：“阿南大夫受惊了，不用怕，是我家里人让我来请你的。”</br> 南绛警惕地后：“我在这里，可不认识太多人。”</br> “姑娘仁心圣手，我家小公子受恩颇大，感念阿南姑娘大恩。阿南姑娘的容貌有变，但衣着一样。我们寻了周围一圈，才锁定在你身上。阿南姑娘，前方路途遥远，不如跟我去寒舍坐坐。”</br> 说着，男子上前，拿出了怀中的信物。</br> 南绛一下子认出来，这是“景昀”的东西。</br> 是“景昀”在找她，也是阿姐在找她！</br> 她的心中，一下子生出欢喜。</br> 五年以来，飘荡的心，仿佛一下子有了落脚点，前所未有的安心。</br> 可是如果京城没有云令政，她一定会去的。</br> 她想她们了，她另外的家人。</br> “我……我不去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让你的小主子不用挂怀。我还有自己的要事要办，不能拖延，我……”</br> 就在南绛把东西交托在对方手里时，远处的马车上，忽然下来两个人。</br> 一男一女。</br> 看见南绛，先是愣住，然后义无反顾地朝着她的方向跑。</br> 还没有等南绛把话说完，整个人就被女子抱住。</br> 压抑的哭声起，南绛的一张脸也被捧住，叫人细细摸索。</br> “你……”南绛怔愣，是很熟悉的感觉，像是被抱过无数次一样。</br> 是这五年，她梦里才有的感觉。</br> “是我啊，是我啊。”女子的声线颤抖，眼泪不自觉地滚落。</br> 天权他们往后退，留给南绛她们空间。</br> 这声音……</br> 催生出南绛眼底无边酸涩。</br> 她怎么能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了……空青！</br> “呜……”南绛张口，只能发出一声呜咽。</br> 她吃了太过苦了，没人可以靠一下的。</br> 今天，见到空青了。</br> 空青扯下蒙在脸上的面巾，两人相拥而泣。</br> 人的喜怒哀乐，都习惯用眼泪来浇灌，浇灌过后，喜者更喜，悲者更悲。</br> 失而复得的重逢，眼泪都更加纯粹。</br> 便是在一旁的男子，都压不住泪意，只道：“别哭了，搞得我也想哭了。”</br> 南绛茫然地从空青肩膀抬起头，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的人。</br> 空青在她耳边开口：“十一。”</br> 南绛一听，哽咽声起，胸口剧烈起伏。</br> 十一手中还拿着半个饼，嘴上说“别对着我哭”，但是人已经靠了过来。</br> 他轻轻将南绛半拥在怀，拍着她的后背，更是哽咽：“五年了你怎么一封信也没有，我们写出去给你的信，都石沉大海了。你……你还有没有把我们当成自己人啊，南绛你真没良心。”</br> 回应十一的，只有南绛隐隐开始崩溃的哭声。</br> 从压抑，到剧烈，再到彻底失控。</br> 十一还以为说到不应该说的了。</br> 他忙要劝：“相逢是喜事，咱们以后都不……”</br> 空青却在这时，暗中推了一下十一，擦拭着眼角，冲他微微摇头。</br> 她已经洞悉了南绛这几年的不容易。</br> 且回头看了一眼，她是朝着京城的相反方向走的。</br> 脚下没有多少土，且证明不是从京城出来，是从半道准备离开。</br> “走，上马车上说。”空青揽着南绛，一如既往地像是南绛的大姐姐。</br> 十一将包袱全部垮在自己身上。</br> 两人一左一右，手都按在南绛后背，带着她往马车那边走。</br> 走到马车跟前，南绛摇摇头，眼泪还是没止住，可是已经哭的冷静下来了，只拖着浓重的鼻音道：“我不去京……”</br> 话还没有说完，南绛的胳膊就被拉住，随后很快的一个力道，拉得她往后退，差一点将她拉得跌倒。</br> 十一去拉，空青抬手拦住。</br> 南绛被拉到了一旁，正要开口，对方就道：“你别想一出是一出，之前说找……”</br> 赶在她又要说出那句话来时，南绛开口阻拦：“不要再说那句话！”</br> “那就去京城！”</br> 南绛：“我不去京城。”</br> “你不去京城，我就把你的事情告诉这两个人！”她死死地抓着南绛，像是想通了什么：“你不会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不想回西疆跟我哥哥成亲吧？我哥哥可是等了你好多年了。放你出来之前你可是保证过，找到了你就回去。六年之内还是找不到，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回去。去京城！不然再过几天你身上的蛊毒就开始发作了，我不会给你药缓解，疼死你！”</br> 南绛面无表情。</br> 见这样都打动不了南绛，她再开口：“那就告诉你两个朋友你的事情，让她们给你找呗！”</br> 说着，她就要过去。</br> 南绛也在这个时候，拉住了她的胳膊：“去京城，我去京城。”</br> “当真？”小姑娘转过头，挑眉看着南绛。</br> 南绛点头：“我说过的话我记得，你说的话，你也记得。”</br> “只要你不犯蠢，我就不会在人前说你生过孩子的事情。”</br> 南绛的脸色，全然白透，带着阴沉一字一句警告：“别再让我听见这句话！”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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