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妹妹眼泪汪汪的问：“大夫，我大哥今天还走路了呢，还说话了，还吃了很多东西啊！”</br> “我们治不好了，也不能让你们硬住院吧，而且我跟老许也是老同学，肯定得跟你们说实话，老爷子脸上挂着笑容，应该是没有什么遗憾，回家吧。”</br> 大夫能说的已经说完了，但凡要是能治，他也不会让老同学带着父亲走。</br> 许大叔哀叹一声：“走吧，强留也没用。”</br> 大夫没再说别的。</br> 许大叔带着父亲回到了家，扶着他躺到床上，眼见着父亲一点一点咽气，对他这个儿子而言无疑是最残忍的。</br> “爸，我爷早上还挺精神的。”</br> “这事儿上哪说去啊。”许大叔还见过一大早上打牌，晚上回家就没的呢，这样的死法倒也是享福了。</br> 许家闺女泪眼婆娑的走了，她给回娘家的妈妈打电话：“妈，我爷要不行了，你赶紧回来吧。”</br> “我走时还好好的啊！”</br> “突然就这样了，我也说不明白。”许家闺女带着哭腔说道。</br> “我马上就回去。”</br> “好。”</br> 许家闺女挂了电话，看到姑奶和叔爷也在打电话，都在通知儿女，让他们过来见最后一面。</br> 常程站在山顶给许家闺女发消息：怎么样了？</br> 许家闺女：一半天的事了，我爷也没遭罪，还吃饱了。</br> 常程：别难过。</br> 许家闺女：知道。</br> “大哥，老爷子怎么样了？”陈天南问。</br> “一半天了。”</br> “……”陈天南。</br> 郝平安站在一边说道：“老爷子走时没有遗憾，这样也挺好，大哥你帮老爷子圆了梦想，真的很不错了。”</br> “我知道。”常程也不难过，人都得离开人世，笑着走总比哭着走强。</br> 小月亮跟别的游客聊天，虽然头一次见面，却也能聊得很久。</br> 太阳快要落山了，他们四人也下了山。</br> 回到了镇上，刚打算找饭店吃饭，许家大闺女的电话打了过来：“常先生，我做了饭菜，你们回来吃点，别再上饭店吃了，犯不上花钱。”</br> “这样好吗？”常程有些不好意思。</br> “有啥不好意思的，都不是外人。”许家闺女也许是怕常程拒绝，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站在门口瞅着。</br> 常程看了看手机，问小月亮：“让咱们去许家吃饭，你们觉得呢？”</br> “都行。”小月亮无所谓。</br> “大哥，那就去吧，中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几乎全都剩了，咱们再吃一顿也省得他们扔掉了。”郝平安想到了那盆菜豆腐，许家的人都吃光了，他们是一口没动，因为都吃过。</br> “我觉得行。”陈天南也表了态。</br> “那走吧。”常程实在是不好拒绝。</br> 四人来到了许家馄饨店，饭菜都做好了，除了中午剩下的，许家闺女还做了六个新菜。</br> “姐姐，你不用再做，剩这么多的菜呢。”小月亮说道。</br> “那可不行，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许家闺女可不好意思用剩菜糊弄，她做了六个本地的小炒。</br> “我去楼上看看。”常程上了楼。</br> 郝平安和陈天南没有上去，而是坐在小月亮的身边看手机。</br> 这时，许大叔的妻子回来了。</br> 许阿姨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刚要道谢，便听许家闺女说道：“妈，你上楼叫大家下来吃饭吧。”</br> “女儿你给几个孩子拿雪糕。”许阿姨着急地说道。</br> “马上。”</br> “不麻烦了。”陈天南连连摆手。</br> “要的要的。”许阿姨和蔼地一笑，快步跑上了楼。</br> 许家闺女拿出了冰淇淋递给他们：“招呼不周了。”</br> “连吃带喝的，我们也不好意思。”郝平安双手接下冰淇淋。</br> “别这么说，相见便是有缘。”</br> 小月亮站在门口，见又有车停到门口：“姐姐，你家又来亲戚了，快点过来。”</br> “来了。”许家闺女出来迎接，全是姑奶和叔爷家的孩子。</br> 亲戚们走进了店里，一个个都上了楼。</br> “姐姐，再多做点吧，来了这么多人呢。”小月亮贴心地说道。</br> 许家闺女心中一暖：“你们先吃，我再做。”</br> “这不好吧？”郝平安觉得还是大家一起吃的好。</br> “你们吃吧，我妈回来了，就不用我太忙活了。”</br> 听许家姑娘这么说，他们也不再推辞，等着常程下楼吃饭。</br> 常程看着老爷子的样子，也没说什么，见来的亲戚越来越多，便往楼下走。</br> 许阿姨看到常程也是先愣了一下，朝着他点点头，便去了老爷子的房间。</br> “常先生，你们吃饭吧。”许家闺女说道。</br> “吃吧，你也吃，不想一会儿还得忙活。”常程说道。</br> “行。”</br> 许家闺女给他们盛了饭，然后也没叫楼上的人。</br> 五人吃完了饭，许家闺女麻利地收拾桌子，见他们几个要帮忙，说啥也不让他们上手：“你们多呆一会儿就行了，哪有让客人帮忙的。”</br> 常程四人见状也就不上手了。</br> 许阿姨从楼上下来，朝着常程他们充满歉意地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了，本该由我多做几个菜的。”</br> “姐姐做的可好吃了，我们吃了很多。”小月亮笑道。</br> 许阿姨听到这话心里暖暖的，随后心疼地说道：“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我爸挺苦的，他结婚也晚，先帮弟弟妹妹成了家，然后才结婚，一辈子也是苦过来的。”</br> “您别难过。”常程说道。</br> “不难过，只要他不遭罪就行。”</br> “是。”常程不太会安慰人，所以最好就是少说点话。</br>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许大叔着急地跑下了楼：“常先生，我爸醒了，他一直望着门口，我猜他是不是要见你。”</br> “我这就过去。”常程跑上了楼。</br> 常程来到了老爷子的面前，见他望向了自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br> 老爷子感受着常程手心的温度，缓缓地开了口：“爸……我想回家……”</br> 常程心中顿时难过无比，他强忍着想要掉泪的冲动，哽咽着说道：“大儿子，我接你回家了。”</br> 老爷子毫无遗憾的闭上了双眼，嘴角弯起露出了幸福的微笑。</br> 倏地，老爷子的手从常程手中滑落。</br> “大哥！”老爷子的妹妹哭着大喊一声：“大哥一路走好啊！”</br> 常程悲叹一声，转身下了楼，这个场面他不敢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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