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太太的大儿媳妇还是走了，留下了大儿子陪着母亲。</br> 大儿子很郁闷，平时也好喝两口，而且从来没伺候过人，一直以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儿。</br> “大儿子哟，我渴了。”田老太太虚弱的喊了一声。</br> “等着。”大儿子不耐烦的将一杯凉水递到了母亲面前：“你手能动弹自己拿着喝吧。”</br> “这水凉了。”</br> 大儿子瞥了母亲一眼，拿着水杯去厨房弄水。</br> 虽然态度不算太好，但只要田老太太指使还是乐意动弹一下的。</br> 林染又开始忙活上了，养老院有一位老奶奶去世，由于没有亲人，老奶奶又想回老家，林染自然是亲自送了回去。</br> 待到了地方，村长出来见他：“林老板，老太太的娘家不让她进祖坟，你也应该理解嫁出去的女儿根本没有资格埋回家。”</br> “这个我清楚，老奶奶也说了，并没有想埋回祖坟的想法，她只是希望可以埋入家乡的坟地。”</br> 林染在来之前都打听得差不多，老奶奶的娘家人都没露过面，指定是不会让她埋入祖坟，哪怕经常走动的，也不会同意。</br> 村长笑了：“这个当然可以，只要是我们村的户口肯定会让老太太埋回来。”</br> “户口？”林染有些尴尬的拿出了老太太的户口本和身份证：“那个……她嫁人后就将户口迁出去了，后来丈夫去世，婆家将她赶走，一个人生活到现在。”</br> “她一个人？”村长惊呆了。</br> “对，从我养老院开业起，她就住进来了，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能埋回你们村子，她说她想回家。”林染说道。</br> 村长叹了口气：“也是一个命苦的，那就埋回村子里吧，我知道她这个人，年轻时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br> 林染又拿出了老太太去年健康时拍的照片：“老了也不磕碜，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br> 村长接过了照片，连连点头：“难怪我爷爷到死还惦记她。”</br> “……”林染。</br> “埋到坟地吧，我找村里会看事儿的大爷挑一块好的坟地，趁着现在没到中午，赶紧挖坟将老太太入土为安。”村长说道。</br> “行。”林染也是这么想的。</br> 很快村里岁数大的人过来了，看过老奶奶的照片，全都一阵惋惜，甚至有几个老爷爷抹起了眼泪。</br> “一代女神就这么走了。”</br> 林染抱着骨灰盒站在一边连声都不敢吱，他倒不是怕说错话惹老爷爷们更加难过，他是怕站在一边的老奶奶气死。</br> 他低头看了一眼抱着的骨灰盒，心道：奶奶您可真是一代女神，当时全村的老爷们可能都喜欢你，如果你不嫁到外地，嫁给村里的任何一个男人，或许都会过得很幸福吧。</br> 骨灰盒里的老太太无法回答林染，哪怕她活着，也没法回答，改变一条活法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br> “当初要是嫁给我多好。”一位老爷爷走了过来，估摸着得快九十了：“我家当时也挺有钱的，我就是不太正干，如果能重来的话，我努力正干，她说不定就能看上我了。”</br> “你老伴来了。”林染戏谑的说道。</br> “臭小子，你还吓唬我了？我老伴早就走了。”老爷爷转头看向林染：“呃……还别说，你长得跟她挺像的，你是她的孙子吧？”</br> “我……”林染刚要解释，可一想还是算了：“对，我是。”装一下吧，我抱着老奶奶的骨灰盒回家，也算是她的孙子。</br> 村长闻言也只是看了林染一眼，他并没有跟村里任何人说老太太的情况，人已经死了，可别再被外人说三道四了。</br> 坟挖好了，林染按照本地的规矩将老太太放入了水泥棺材中。</br> 大家帮着盖土，林染将买的供品等等都摆好，磕了三个头，点火烧纸和衣服，虽然有点仓促，但该有的都有了。</br> 林染与村长握了握手，抬脚刚要开车离开，便看到一位老太太佝偻着身躯走了过来：“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她在外面的这些年过得好吗？”</br> “还算可以。”林染仅用这一句话概括。</br>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些年呀，我一直惦记她，只是她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br> “你是老奶奶的什么人？”</br> “我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老太太说道。</br> 林染朝着老太太点了一下头，然后上了车，回头瞅了一眼坟地，脚下油门一踩离开了这里。</br> 待出了村子后，林染想到了老奶奶去年跟他说过的话。</br> 老奶奶：“大染，我因为长得好看，全村的男人都喜欢我，其实他们只是喜欢我的外表，媒人天天来我家，我的父亲开始抬高彩礼，然后越来越过分，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猪。”</br> “再后来呀，我碰到了一位老师，他人品好，性格好，在我最好的朋友的帮助下，跟着他回了家，婆家嫌弃我是农村的，表面上爱答不理，却也没赶我走，我们结了婚，我怀了孩子，谁知没过多久，婆家因为出现了问题，然后我丈夫就被处死了。”</br> “再然后呀，婆家骂我是丧门星，他们觉得是我跟我丈夫结婚，我们家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br> “我因为一生气就回了家，结果倒好，我最好的朋友却将我举报，但我不怪她，她想让我把孩子打下去，再嫁给同村的人，她说我长得漂亮，没有孩子更好嫁人，后来我就跑了，孩子最后也没保住。”</br> “我想回来，也是挂着叶落归根，要不然也不能跟我丈夫并骨，他都尸骨无存，连件衣服都没给我留下。”</br> 林染的回忆结束了，想到了刚才的老太太，肯定就是当初劝老奶奶打掉孩子再嫁人的那位朋友。</br> 怎么说呢，出于朋友，她提出的建议非常对，丈夫死了，婆家容不下你，你带着孩子不好嫁人，要是单独一个人，冲着老奶奶年轻时的模样，依旧能挑一个好夫家。</br> 但是她的做法很极端，让人不敢苟同。</br> 只可惜，老奶奶的丈夫死在了他们最相爱的年纪，这让老奶奶怎么舍得打到他们唯一的血脉。</br> 万般皆是命吧！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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