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微微叹了口气，跟男护工说道：“我半夜会起来，可能有点麻烦。”</br> “半夜你要干啥去？”男护工得问明白，大半夜的可不能出去溜达。</br> “上洗手间啥的。”</br> “这个正常，您的床头柜上有按钮，你一抬手就能够到，只要我听到动静就会过来。”男护工解释道。</br> “你们整的咋跟医院似的？”老爷子发现了重点。</br> “没办法，像您这种情况的老人很多，我们不能每个人都派护工照顾着，有点啥事就按铃，这样大家也都能休息好。”</br> “对对。”老爷子想到了原来的养老院，气鼓鼓地说道：“我原来住的那家，非得规定时间上洗手间，我们又不是机器人，你说上就上？”</br> “……”男护工。</br> “我花钱了，我折腾他们是应该的，谁叫他们吃这碗饭了？”老爷子越说越来劲。</br> 男护工并没有接话，而是推着他往回走。</br> “我这么说话你不会不高兴吧？”老爷子嘴还挺欠儿。</br> “并没有，您说的也是实话。”男护工也不能说别的，老人岁数大了就爱磨叽几句，也很正常。</br> “你性格还挺好的。”</br> “……”男护工。</br> 推着老爷子回了房间，男护工扶着他躺到了床上：“早上吃饭了吗？”</br> “没有，被那家养老院赶出来，连口热乎饭都没给我。”</br> “我给你拿饭去。”男护工给他盖好被子，推门走了。</br> 老爷子伸手拍了一下床，不软不硬，刚刚好。</br> 随后他抬了抬手，正好按到床头柜上的按钮。</br> 没过一分钟，另一位男护工走了进来：“大爷，请问有什么需要？”</br> “没有，我就想试试好不好使。”老爷子说道。</br> 男护工笑了：“放心吧，都好使。”随后走到水吧处，给老爷子倒了一杯水：“大爷，喝点水吧。”</br> “喝一口也行。”老爷子喝了一口，然后躺好了。</br> 护工见自己没啥事儿了，就推门离开了。</br> 又过了一分钟，老爷子又按铃了。</br> 回来的还是刚才那位护工：“大爷有什么需要帮助的？”</br> “我要上洗手间。”</br> “好的。”男护工扶着老爷子下了床，然后推着他来到洗手间。</br> 五分钟后，男护工扶着老爷子躺回到床上：“这样得劲儿不？”</br> “我想坐起来。”</br> “好。”男护工扶着老爷子坐好，又给他垫了枕头。</br> 老爷子又没有别的事儿了，护工的对讲机响了，别的房间的老人在召唤他。</br> 老爷子目送护工离开，他想到了以前的那家养老院，忽然想起一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br> 又过了十分钟，给老爷子拿饭的护工回来了。</br> 老爷子能自己吃饭，这一点倒是挺省心。</br> 月姐来到这个楼层的休息室，问值班的两位护工：“新来的老爷子折腾没？”</br> “很正常的操作，有些老人刚过来都会试探一下护工，看看我们会不会尽心照顾。”</br> 月姐闻言不禁点头：“还别说，真就是这样。”</br> “过上一两天就好了，现在大家都不熟悉呢。”</br> 月姐笑了：“有时候吧，这些老人就跟刚上幼儿园的孩子似的，特别不好惹。”</br> “老小孩，老小孩，说的是啥呢。”</br> 两位护工已经习惯了，有时候老人要是闹闹脾气，他们也不生气，因为他们知道老人想家里的孩子，只是有时候不肯舍下面子打电话。</br> 这时月姐的电话又响了，八楼的孙大娘急眼了。</br> 月姐眉头一皱，她是真不想面对这位老太太，但是不去不行。</br> 来到了八楼，月姐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走进了老太太的房间：“孙大娘，又因为啥事儿来气了？”</br> “我问你，为什么今天给我做的小米粥没有昨天的好喝？”孙大娘坐在床上，用力拍打着床面。</br> “昨天你心情好，今天你心情不好，所以吃的东西哪怕一样，你也会觉得味道不同。”月姐给出了非常科学的解释。</br> “你们就是欺负我一个人，欺负我儿子女儿不过来看我，以为我好欺负！”孙大娘朝着月姐喊道。</br> “我们要是真欺负你，你能在这里住四年吗？不出半年你就死了。”月姐有些生气了：“这么精心的伺候你，你还说这话，多伤护工的心。”</br> “……”孙大娘。</br> “我知道你在想啥呢，你儿女都在外地呢，指定是没有时间过来接你。”月姐说道。</br> 孙大娘伤心地哭了：“四年了，他们只在我第一年住进来时经常过来，然后就不来了。”</br> “工作太忙，你再等一等。”月姐坐到床边，将旁边放着的水果拼盘递给她：“该吃吃，该喝喝，保证身体健康，你的子女也开心。”</br> “唉……”孙大娘叹了一口气，今天这股火算是过去了。</br> 月姐又陪她聊了一会儿，叫上旁边的护工走了。</br> 俩人来到了休息室，女护工问月姐：“咱们还能瞒到什么时候？”</br> “那也尽量瞒着，如果让老太太知道儿女在来看她的路上出了车祸，你说说她能受得了吗？”</br> “也是。”</br> “咱家老板说了，尽量瞒着，说不定哪天，老太太的女儿就醒了。”月姐想着那起车祸，女儿成了植物人，儿子全身粉碎性骨折，经过抢救后，活了半年就走了。</br> 身后事还是林染给办的，孙大娘的儿子临走之前把一张卡给了林染，将母亲托付给了他。</br> 卡里的钱足够孙大娘活一辈子，其中还有一部分是用来给妹妹的治疗费用，万一哪天醒了呢？</br> 植物人也有醒过来的，说不定会出现奇迹呢。</br> 林染答应了，然后就这么瞒到了现在。</br> “我前几天去看了孙大娘的女儿，还是那个样子。”女护工是惆怅地叹了口气。</br> “相信奇迹，咱家老板说了，只要有口气就要治，更何况孙大娘的儿子留下钱了。”</br> “对。”</br> 月姐和女护工小声地聊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扑通一声，吓得她们俩赶紧跑了出去。</br> “叫大夫过来！”月姐跑过去扶起了孙大娘：“你咋还偷听上了呢？昨天不是说腿疼吗？”</br> 孙大娘承受不住打击，已经昏死了过去。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https://www.biqubao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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