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北宋穿越指南 > 0435【想做事很难的】
    朱铭巡视完南阳各州县,在南归途中收到葛胜仲的回信。</br>  读罢信件,朱铭问道:“你猜他怎样回复?”</br>  石元公拍马屁道:“既是大元帅亲笔书信、以礼相待,葛太守自然应当感激涕零、纳头便拜!”</br>  “哈哈哈哈!”</br>  朱铭大笑不止,不禁说道:“老石啊,你却一点不老实。本事没长进多少,溜须拍马却愈发精通,今后可是要做那谄媚幸臣?”</br>  “实话实说而已,不算谄媚君上。”石元公打死不承认。</br>  朱铭收起笑容:“我写信请教他治民之术,他还真就回信教我如何治民。可惜啊,多数言语皆老生常谈,实在没有什么新意,远不如他的词作吸引人。”</br>  比如富国强民,葛胜仲的思想是各安其份,豪强不夺百姓之利,官府不夺豪强之利,中央不夺地方之利。</br>  他说现在的大宋,百姓的利益被豪强侵占,豪强的利益被官府侵占,地方的利益被中央侵占。天下之利,都集于宋徽宗一人,如此层层压榨,导致从中央到地方、从豪强到小民,全都穷困潦倒难以安稳。</br>  他认为,应该恢复元丰宪法,保证各个阶层和地方官府的合法利益。如此,天下便可大治。</br>  在商业方面葛胜仲认为应当加强市场管理,但又要注意保护商人的利益。现在的大宋,看似严管商业,其实根本不管,只知道向商人征税。</br>  石元公接过仔细看完,说道:“皆言之有理,大元帅为何还不满意?”</br>  朱铭说道:“或许是初次笔谈,他那些话太过笼统,随便换个人来也能说出几分道理。我想要的,是他做官二十余年,凭治民经验而产生的具体做法。”</br>  石元公笑道:“他如此回答,是在自比宰辅,为国制定大致方略。而元帅的要求却是把他视作一方民政官。元帅回信之时,万万不可说得太露骨,否则他会觉得自己被小觑了。”</br>  “也对,不能要求太高,也不能要求太低。”朱铭点头说。</br>  葛胜仲的最大政绩,是续修《太常因革礼》,此书的上一任主笔是欧阳修。</br>  这位先生学问广博,也关注民生,还通晓历史,又熟知近百年的政策和变革。让他为国制定大致方略,葛胜仲能滔滔不绝说上一天,但具体施政他其实并不太擅长。</br>  因为葛胜仲的仕途起点太高了,大部分时间都是清贵官职,要么执掌国子监和太学,要么在礼部任职为朝廷编书。</br>  具体的政务官,他只做过两年司理参军,也即担任地方法官。还贬去做了几年休宁知县,剩下便是现在的汝州知州。</br>  朱铭在邓州逗留时,给葛胜仲回信一封,送至汝州已是隆冬时节。</br>  ……</br>  “朱先生怎么说?”葛立方问。</br>  葛胜仲微笑道:“你自己看吧。”</br>  葛立方展信读罢,欣喜道:“朱先生采纳父亲之言,果然是虚怀纳谏。父亲可继续回信,多写一些自己的治国主张。”</br>  “恐怕没有机会了。”葛胜仲拿出另一封信。</br>  这信是大文豪陈与义,从东京寄来的,说太监李彦发怒了,公然叫嚣着要将葛胜仲除名编管。</br>  陈与义如今还名声不显,他真正扬名,还得经历靖康之耻。国家不幸诗人幸,在无尽的痛苦洗礼下,陈与义留下大量传世名作,可称南宋初年的第一词人和诗人。</br>  正是因为葛胜仲举荐,陈与义才进京担任太学正,如今已然升为符宝郎,掌管外朝的各种印玺和信符。</br>  葛立方说道:“索性南下,径直去投朱先生!”</br>  “再等等看吧。”葛胜仲还对皇帝抱着一丝希望。</br>  很快,希望破灭。</br>  几年前,因为反对花石纲,葛胜仲被贬为汝州知州。</br>  而现在,因为反对西城所,葛胜仲被贬为湖州团练副使。</br>  甚至陈与义都受到牵连,从掌管朝廷印玺的符宝郎,直接贬去陈留做酒税监。</br>  看着京城送来的贬谪文书,葛胜仲摇头苦笑:“如今这朝廷,想做点事真的好难啊。我甚至都没做什么正事,只是反对西城所括田残民,便连知州也当不下去了。”</br>  “父亲还在犹豫什么?”葛立方焦急道。</br>  葛胜仲说道:“先给朝廷写谢事表,辞去湖州团练职务,就称我要回家乡隐居。不能让那昏君知道,我父子已投了汉中,免得连累丹阳那边的族人。”</br>  天空飘着小雪,葛胜仲带着妻儿、妾室和仆人,封了官印默默离开汝州城。不知消息如何传出,这个整天喝酒作诗,屁事儿不管的糊涂太守,竟有近千百姓自动前来送行。</br>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隔壁的颍昌府,已经被西城所祸害得民不聊生。</br>  而汝州因为有葛胜仲阻挠,西城所括田速度非常缓慢,只有一部分乡村遭到盘剥。葛胜仲若是走了,汝州明年肯定苦不堪言。</br>  “太守,求伱留下来吧!”</br>  一位城郊的大地主,家财万贯那种,竟然亲自跪在雪水当中。</br>  大地主肯定不会被西城所搞破产,可一旦被西城所盯上,所有跟田产相关的赋税就要全部翻倍!</br>  一个又一个百姓跪下,而且大部分是地主,还有许多商人也在,因为他们消息最灵通,真正的小民反而不知道葛胜仲要走。</br>  葛胜仲亲自扶起几人,叹息道:“着实惭愧得很,我来汝州主政数载,每日尸位素餐不理庶务,汝等竟还这般盛情挽留。朝廷已另有任命,此事难以回转,只求下一任知州能……罢了,各自且散去。”</br>  汝水还未结冰,葛胜仲登船远去,留下一地哭嚎的百姓。</br>  大地主还只是感慨哀伤,小地主真就痛哭流涕,他们极有可能被逼得家破人亡。biqubao.com</br>  船行至襄城县,葛胜仲让仆人继续坐船回乡,好歹给老家的族人报个信。他自己则带着妻儿,弃船走陆路前往襄阳,从此跟着朱家父子混去了。</br>  心里挂念百姓的官员,若敢跟那帮奸佞对着干,就是不断被贬官的下场。</br>  被葛胜仲牵连的陈与义,也黯然离开东京,前往陈留收酒税去了。</br>  历史上,陈与义在赵构手下做到副宰相。因为赵构不愿北伐,气得陈与义辞去副宰相职务,一直到病死都不肯再当官。</br>  汝州的新任知州叫谢贶,后来因抗金而死,而且是主动带兵北上,跟金兵作战时牺牲的。</br>  他再有气节,也无法阻止太监括田,否则就跟葛胜仲一个下场。</br>  汝州明年估计又是遍地流民。</br>  ……</br>  朱铭已回襄阳,还不知道汝州太守换人了。</br>  回到大元帅府,当晚睡在张锦屏房里,隔日便去找李师师,还把裴嫦娥也叫来。</br>  李师师大喜,连忙准备酒菜,几个妻妾当中,她算最不受宠的。</br>  裴嫦娥也很高兴,因为年龄太小,明年才满十六岁,朱铭一直没有碰她。每每黯然神伤,认为自己缺乏魅力,这辈子都只能独守空房。</br>  朱铭却是抱着大白菜来的,刚进院子就说:“改天让厨子做了尝尝味道,这跟普通的菘菜和白菜不同,是我爹培育好几年的成果。已经可以包心了,虽然包得还不严实,但产量提高了很多,特地派人从汉中送来的。”</br>  李师师接过两颗大白菜,就那样抱在怀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br>  一个京城名妓,勉强也算才女,从良做妾之后,收到丈夫的第一份礼物居然是大白菜。</br>  李师师窘了几秒就说:“既是老大人培植的菜蔬,定然非同寻常,想来滋味好得很。”</br>  “你吃过就知道了,有一股甘甜味,”朱铭说道,“此物可利万民,不但产量高,冬天放进地窖还能屯很久。”</br>  “姐姐,我来抱进去吧。”裴嫦娥也很有眼力劲,她不知如何讨好朱铭,只能尽量讨好李师师,否则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br>  三人到了屋里,炭火已生了许久。</br>  李师师屏退侍女自己亲自添炭煮酒,裴嫦娥则乖乖坐好。</br>  朱铭过来当然有正事:“我杂戏看得不多,师师可擅长此事?”</br>  李师师回答道:“奴以前多唱雅调,便连俚曲时调也唱得不多,杂戏还从来没有亲自演过。相公若想听杂戏,可以在家养个戏班子。”</br>  “我是想让将士们看戏,”朱铭解释道,“此次北巡,见军中并无娱乐。我又不愿给将士养营妓,便打算让他们有杂戏可看。不但可以消遣时间,还能培养军心,用杂戏来潜移默化,让士卒知道什么是忠孝仁义,让他们明白为何应该亲近善待百姓。”</br>  “此军国大事也”李师师立即收起别样心思,“奴虽未唱过杂戏,却也见得多了。相公可以请几个戏班子来,奴亲自考核他们,选两支最好的以娱军士。”</br>  朱铭说道:“我是想问,当今是哪位先生,写出的杂剧最受底层小民追捧。不要太过高雅的,底层小民越喜欢越好。即便远在东京,我也可以把这人请来。”</br>  李师师笑道:“相公认识此人,便是宋国右相李邦彦,整个东京就属他的杂剧,最得平民百姓的喜爱。”</br>  “呃……”朱铭瞬间无语。</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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