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起火,不得不撤。</br>  李成桂也算果决,当场决定撤回开京,先平定朝中叛乱。然而李善长自然不会让他如此轻易的撤离。十一月三日,始终消极避战的三千济州岛明军乘坐战船,摆出了追击的态势。</br>  李成桂留下断后的三千人,被明军轻而易举的消灭。</br>  高丽军士气大丧。</br>  更为可怕的是,已经平灭北元、有了草原根基的明军,竟也给这区区三千守军配备了战马、弓弩等杀器。击溃断后的高丽军之后,三千明军便化整为零,不断游击、骚扰李成桂的高丽主军。biqubao.com</br>  有那些投靠过来的官员全心全意的充作向导,使得这些明军在高丽这片异国之地尤能神出鬼没,如入无人之地。这一队明军的首领正是昔日跟随朱肃血战苏州的曹渊,兵士也是昔年朱肃伐倭国之后留下的军队,是经过朱肃的特种兵式军训,以及各种近代化战争思想熏陶的。</br>  借助战马来去如风的优势,他们贯彻着“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的游击战方针,如一支支虽不致命、却仍能造成伤口的箭矢,在高丽军的身上不断的放着血。</br>  高丽军越是后撤,越是因为不断的伤亡而士气低迷。军士们往往躲进沿途的城池之中,就不愿意冒险出城继续撤军。饶是李成桂也不敢催逼过甚,他现在已然知道,这在高丽可算举足轻重的数万大军,才是自己的根基。</br>  若是让这支军队士气崩溃,形成溃逃之势,那就一切休矣。</br>  “父亲,纵然曹将军骁勇,然而仅凭三千人,恐仍然难以阻拦李成桂回师的步伐。”李善长与李祺已经登陆了高丽本土的晋州。这里的主官与一位投效了“新王”的高丽官员乃是同族,遂举州降服了大明所封的新王。李祺秉李善长之意,循周王朱肃在倭国旧例,将此地一城租为“租界”,并在此统筹高丽诸事。如今,父子二人正在舆图上,讨论着如今的高丽局势。</br>  “我等纵然小胜,但李成桂总归还有数万大军。我等仅有三千人,等李成桂躲进开京,我们必然束手无策。”</br>  “父亲,当真不向陛下求援吗?好歹也遣人联络瀛洲的沐英将军、辽东的傅友德将军……”</br>  “咳,咳……不必。”李善长摆摆手。“先前为父就说过了,军争手段,非我等所长。”</br>  “要下高丽,还是该以权争为要。如今我大明蒸蒸日上,借大势在此,足矣。不必再借兵马。”</br>  “陛下近年来连年征战,如今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为臣者当体察上意,若是借兵,岂非让陛下为难吗?”</br>  “可是……”李祺为难道。“仅凭三千人,要如何留下李成桂?”</br>  “为父何时说要留下李成桂?”李善长道。“曹将军是周王殿下嫡系,若是为父下达的是这样的乱命,曹将军也不会襄助的。”</br>  “为父只说,请他拖延李成桂大军,仅此而已。要知道,每多拖一会,我等便能再多一支大军……”</br>  “大军?”李祺愕然。“何处来的大军?父亲既不向陛下求援,莫非这大军,是从这高丽之地凭空长出来的不成?”</br>  “呵呵,这么说倒也无妨。”李善长大笑,又轻咳了几声。随后拿起舆图上本在开京城的,代表李成桂势力的黑子,换成了代表己方的白子。</br>  “这不是已经,长出来一支了吗?”</br>  满是黑子的高丽舆图之上,那一颗在开京上的白子分外扎眼。</br>  “……原来如此。”李祺抚掌大笑。</br>  “将那李成桂拖在此处,才好教他众叛亲离!”</br>  “孺子……咳咳,可教!”李善长欣慰的捋了捋长须。</br>  ……</br>  “大人!江界,宁州,平安,咸镜……”</br>  “我高丽领内有六道之地,全都出现了举旗的逆匪!”</br>  公州城内,李成桂收到了来自后方的线报。“因为宫中的王上被俘,如今高丽上下,人心浮动!”</br>  “多有地方官员向大明投献土地为租界,并将家眷安置在租界之内,举旗效忠济州岛新王。”</br>  “……大人,若是再不夺回京城,大势就去了啊!”李成桂的一名幕僚痛心疾首,声声泣血。“我等不能再如先前那般瞻前顾后了!大明数度出征,财政必然疲敝。与其继续顾虑大明,不如先以雷霆手段,平抑国中局面。”</br>  “之后再挟大胜之威,与大明修好,向大明称臣。大明洪武皇帝有雄才大略,必不会贸然兴倾国之兵,与我高丽开战。”</br>  “即便真的要打,大人昔年曾成功击溃红巾军……红巾军与明军同为中原之军,我高丽既曾击退红巾,又何惧大明?”</br>  李成桂眼窝深陷,这一段日子,与大明扶持的济州岛伪朝的争斗着实是让他身心俱疲。他还不知道济州岛上与他斗法的是堂堂大明开国第一功臣、昔年在大明官场上一人之下的韩国公李善长,只以为大明这次派来的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毛头小子李祺。</br>  也因为这一份轻视,让他一开始失去了先机,如今竟处处受制于人。</br>  “早知如此,一开始就不该顾虑大明的态度。”李成桂阴狠的道。但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他亦自认为是个枭雄,自然也看出了自己输就输在慑于大明之国势,不愿惹的大明皇帝当真震怒,因而束手束脚。</br>  “罢了,便先断绝与明廷往来。等安定国内,再……再谋求事大之事。”李成桂曾经见过明军的精锐,自然不会天真的觉得红巾军能与明军相比。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br>  不顾虑明廷,高丽可能会亡。但若继续顾虑明廷,则他李成桂必然要死。</br>  高丽社稷与自身性命相比,那自然还是自己的性命更加珍重些。</br>  “重赏士卒,提振士气以回师!务要不计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回返开京!”</br>  “今后,当以斩杀济州伪王为第一要务!纵使有大明国公世子庇护,也要一并斩杀不论!”</br>  “大人贤明!大人必将中兴我高丽朝纲!”诸多将领幕僚拜了一地。</br>  十一月十二日,李成桂以悍然之姿,领兵出城北上。曹渊试图袭扰,发现李成桂上下并不理会他们造成的伤亡之后,便也开始南返晋州。</br>  毕竟韩国公也说了,不必拼命。</br>  区区高丽,犯不着。</br>  李成桂悍然来到开京城下,仅休息一日,便展开了攻城。在其一往无前的气势之下,本就是乌合之众的开京叛军很快便士气尽丧,李成桂夺回开京,重新掌握了高丽王王昌。</br>  然而他离开京城的日子,已经是太久了。此时的高丽已是处处烽烟,不满李成桂的士族、豪族蜂拥而起。</br>  高丽局势已然大坏。</br>  便在此时,李善长一封奏疏,送往了大明应天府。</br>  其名为:《请开三韩宣慰司疏》。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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