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群起鼓噪之下,一群文人书生们面如土色。他们本就是仗着人多,才敢来国子监门口堵门的。</br>  现在围拢的百姓们数量更多,又都对他们指指点点,他们的气势便随之虚弱了下去。</br>  之后又有书生想要出头,朱肃也并无不允,只是仍旧让百姓们出题。</br>  百姓们也是踊跃,前前后后又有数人出题,对铁钟和这群文人士子进行考较,只是题目已经不仅仅局限在账本算术之中,有的涉及农业,有的涉及断案,都是基层百姓所实际存在的、最为切身的问题。</br>  朱肃都已经准备等铁钟招架不住的时候,就换方孝孺上场了。没想到这铁钟涉猎甚广,虽然依旧拘谨,却是一桩一件,稳扎稳打的解决了百姓们提出来的问题。</br>  反观书生那边,已经换了四五人上场,却没有一个能够答得上来。甚至有百姓出了个最简单的辨认五谷的问题,那名书生也是热汗涔涔,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br>  见这些所谓的读书人都是这副德性,连五谷都分不清楚,百姓们早已没有了一开始时对他们的敬慕,人群之中嘘声四起。</br>  “这……这些皆是小道,不在圣贤书中……”仍有书生向着人群强自辩道。</br>  这回不用朱肃开口,鄙夷的百姓们就直接代劳帮朱肃喷了回去:“呸!还小道!连麦子稻子都分不清楚,还想考试当官?只想着骑在咱们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br>  “就是,不会种地,不会审案,要你们做甚?读书?书里能长出谷子来吗?”</br>  “这些年轻人就想着高中之后当老爷,受官府供养好继续风花雪月。哪里心中会存着咱们这些小民!”</br>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让他们也体会了一把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喷的感受,在书生们最擅长的嘴炮领域,将他们喷的无地自容。</br>  书生们可谓是百口莫辩,连嘴都张不开,直欲以头抢地尔。有人受不了这样的局面,以袖掩面逃离了出去,而后书生们就如同战争上的溃兵一般,开始了四散奔逃。</br>  “哈哈哈哈,他们词穷了!”百姓们如打了胜仗一般大笑。“该!就该让这些人没脸子!”</br>  “五殿下,您说得对,科考就应该多考些和咱们百姓切身相关的内容,不能让这群虫豸高中当官,这可都是当贪官的料子啊!”</br>  “咱们都支持你!”</br>  “呵呵,多谢乡亲们了。”朱肃朝着人群团团拱了拱手。“不过,这都是父皇的主意,却不是本王能推动的。”他十分识趣的将这一波人心所向导向了老朱。</br>  于是百姓们又开始赞颂起老朱来,甚至有会来事的开始对着皇城方向跪拜。</br>  最后竟黑压压的,跪了一片人,同时山呼万岁,连巡城的御史都惊动了。</br>  发展成这样也出乎了朱肃的意料,只能说这古代的民众娱乐生活实在是太少了,难得遇到这样的新鲜事,就容易情感爆发。朱肃摸了摸下巴,他已经在考虑把呆在苏州写作的罗贯中给招到京中,就这件事编出一则戏来,先借戏曲来对抗现在沸沸扬扬的舆论攻势。</br>  顺便,把这些因循守旧的旧文人,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br>  朱肃才刚遣散了意犹未尽的百姓,便见到了前来宣召自己进宫的二虎。老朱的锦衣卫在应天府中果然无孔不入,自己这边才刚刚完事,他那里已经知道了。无奈,只得随二虎快马加鞭,前往宫中觐见面圣。</br>  “好!干得好!”谨身殿中,老朱兴致极好,颇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乐。“那群文人,平素最喜欢扎成堆来编排朝政,咱早就想收拾他们了。”</br>  “老五,做得好!咱原本以为,你那新学这些日子被编排成那般,已经到了该咱出来搭把手,帮一帮的时候了。想不到,你还能打出这般的翻身仗!”</br>  “确实是好样的。”老朱旁边,朱标也是交口称赞。他转过身,郑重的对老朱道:“昔日宋真宗曾有劝学诗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为读书人所推崇。”</br>  “现在思之,凭空何来的千钟粟、黄金屋?还不是百姓们辛苦劳作,给他们挣出来的?”</br>  “那些旧文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因考试得中,便能自此风花雪月,吃用不愁。这是损民害民的弊政啊!”</br>  “大明决不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所谓官吏,不知实务,只知穷经应试,谋取富贵,那便是占用百姓的劳动所得,便是害民!”</br>  “父皇,儿臣请彻底革新我大明科举之制,干脆以后的科试,都削减明经一科所占比例,改为考较实务。”</br>  “拿百姓的黄金屋、千钟粟,算什么本事?能让治下百姓们都住上黄金屋、家家都能有千钟粟,那才算有本事呢!”</br>  “好!好!能有这般见识,就不会被那起子文官蒙蔽了!”见朱标如此,老朱更是欣喜。他指着朱标对朱肃道:“你瞧瞧你大哥,是不是比从前更像一个圣明天子了?”</br>  “你那套‘劳动方是财富’的理论,我看你大哥研究的比你还要精熟!”</br>  “大哥本就圣明。”朱肃朝着朱标挤挤眼睛。倒把朱标弄得有些羞恼了起来。</br>  “你府上的那个铁钟,很不错!”老朱又对铁钟称赞了起来。“锦衣卫说他在你府上名不见经传,有这般大才,却能沉得下心,做那等家仆才做的事。”</br>  “足见这铁钟是个人才!”</br>  “咱的意思是,赏他个出身,让他直接入税务司做个郎中,你觉得如何?”</br>  “直接入税务司?这不好吧?”听到老朱要从自己手上挖人,朱肃下意识的就有些不乐意。“爹,我的手上也缺人才,国子监、炼钢厂、还有造船造炮造水泥各种事务,没一个信得过的管家管着怎么行?”</br>  “好不容易发现个合用的,哪能轻易让给您去。”</br>  “再说了,他若有心进税务司,不早就自己去录名了嘛?”</br>  见朱肃居然不同意,老朱有些不乐意了。“在你府上当管家,那不还是把这人才当家奴使?”</br>  “咱现在就缺这样得用又老实的官儿,你要以朝廷为重。这孩子,怎这般的没轻重?”</br>  “我手上的那些事也不轻啊!”没理会老朱的上纲上线,朱肃毫无畏惧的怼了回去。“说白了那些事儿,还不是您硬塞到我手上的。”</br>  “让我做牛做马也就罢了,还要从我手中抢人。您这又当爹又当皇帝的,好意思嘛你。”</br>  父子两针尖对麦芒,看的朱标和朱棣两人摇头失笑。最后终究还是老朱理亏些,决定先退一步。“罢了罢了,这样,咱现在就宣那铁钟进宫。”</br>  “他做的出彩,咱赏上一赏,也是应该的吧?”</br>  咱一个当皇帝的,莫非还抢不过你这个儿子?论及恩威并施,拉拢人心,你小子还嫩的很!老朱心中想到。只要当面见到了这铁钟,恩赏礼遇之下,不愁此人不直接纳头便拜。</br>  到时候木已成舟,你这个吴王,莫非还能对咱这个皇帝撒泼打滚不成?</br>  (本章完)</br>  www.yetianlian.cc。m.yetianlian.cc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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