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金三爷道别过后,陈长生便往衍县去了。</br> 出了坊后走上官道。</br> 还是往年的那一条,比起往年,这路上的青苔更加多了,大抵是因为早年的天下的不太平,使得这路上的人也不多了。</br> 经过那当年的‘茶水铺’,陈长生也还记得当年算卦的事情,谁曾想岁月不饶人,那老人家如今也不在了,当年许出去的三炷香,也不知道那位的后人有没有兴隆起来。</br> 他也想去看看。</br> 这走路,总是没有坐马车舒服。</br> 当年曹把头喝那秋月酿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一转眼,就都不在了。</br> 对于这些往事的惦念说不上习惯,总是想起,却又总是因此愣神。</br> 藕莲坊中的荷花开了一片又一片。</br> 放眼望去,见那映日荷花,又见那水波荡漾,荷塘之中的鱼儿游荡着,悠闲无比。</br> 进了坊中。</br> 陈长生循着记忆的方向找到了那蜜饯铺子。</br> 蜜饯铺子里的良连雨稍显悠闲,这入了夏,吃蜜饯的人就少了,没多少生意,每天做的也少,做多了卖不完就得坏掉,那可就浪费了。</br> “蜜饯怎么卖的?”</br> 扇着蒲扇,良连雨见外面来了人。</br> “来了。”</br> 良连雨答应了一声,起身上前。</br> 她的目光望去,随即问道:“客人想买哪种,价钱不一,多买多便宜。”</br> 陈长生的目光扫去,指了其中几种。</br> “这个,这个,还有……”</br> 良连雨将这些个逐一包了起来,过程中,她时不时会看一眼面前的人。</br> 莫名觉得眼熟,直到他递上钱财过后,良连雨才问道:“我瞧你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是咱们藕莲坊的人吗?”</br>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陈某并非藕莲坊人士,不过我们早年的确见过,那时一位姑娘带着陈某来你这买过蜜饯。”</br> 良连雨顿了顿,回忆了一下,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br> “这样啊。”</br> 她回答了一句,说道:“那便算是常客,就少收两文。”</br> 陈长生听后笑了笑,谢了一声。</br> 良连雨见那人离去,她撑起了下巴,接着想。</br> 眼熟是真眼熟。</br> 可她就是想不起来了。biqubao.com</br> 姑娘?</br> 良连雨绞尽脑汁,也没什么太大的印象。</br> “唉……”</br> 她摇了摇头,只道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了。</br> 莫名的就自我伤感了起来。</br> 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感叹自己真的老了许多。</br> ……</br> 陈长生来到那唐府的门前。</br> 想了想还是没叩门,转而翻了院墙进了那祠堂里。</br> 芸姑娘早年虽与他亲近,但到最后也没个所以然来,自己就这么提着东西进门,到底是不合规矩的。</br> 便也只有这样不合规矩的进来了。</br> 倒不是他矫情,只是他时常发些疯罢了。</br> 陈长生将那蜜饯放在了芸香的牌位前。</br> 随后又上了两炷香。</br> 坐下后,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br> 又或者说,又许多的话,却又说出口来。</br> 便依照往年,念了三遍经文。</br> 希望她来世能投胎到好人家。</br> 坐了半个时辰,陈长生便离开了。</br> 待久了不好。</br> 他心里总是这样觉得。</br> ……</br> 唐悦容正在给怀里的猫梳着毛,却忽的感觉到隔壁的祠堂里有动静。</br> 她便将这猫儿放下,去了祠堂。</br> 推门进去。</br> 却没发现有什么人在,正要关门的时候,她的目光却是在那桌上看到了一包油纸包。</br> “嗯?”</br> 唐悦容走了进去,来到桌前。</br> 凑近便闻道了一个味道,“是蜜饯?”</br> 唐悦容左右环顾,却又找不到人,可她又不明白,这蜜饯是谁放在这儿的。</br> 难不成今天别有什么别的人来了,她不知道。</br> 自己早上的确是出了一趟门来着。</br> 于是她便去问了管家。</br> “没人来啊。”</br> 管家也不知晓。</br> “那这蜜饯……”</br> 唐悦容顿了一下,忽的反应了过来。</br> 她想到了两个人。</br> 一个是小姑姑。</br> 另一个便是陈叔叔了。</br> 会送蜜饯的,大抵也只有陈叔叔了。</br> “小姐?”</br> 唐悦容回过神来,说道:“啊,没事,你先去忙吧。”</br> 唐悦容回了祠堂。</br> 她的目光看向芸姑姑的牌位。</br> 她不禁有些好奇,早年,陈叔叔与芸姑姑之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br> 他们二人明明互相惦念,但却又没有结果。</br> 唐悦容想不明白,随即将脑海之中的念头忘记,她不该去想这些事情的,这多不好啊,芸姑姑都已经不在了……</br> 离开了藕莲坊后,陈长生便往上京城的方向去了。</br> 途经了妖坊的地界。</br> 陈长生也进去拜访了一翻。</br> 不过头一遭进去的时候,那妖坊的坊主,陈长生却不认识,他一样也不认识陈长生。</br> 便也没多打什么招呼,陈长生也只是夜里在这妖坊赶集的时候逛了逛,买了一葫芦猴儿酒喝。</br> 不得不说,山里猴妖酿出来的酒,当真是喝着绵柔。</br> 一口接着一口,陈长生也不禁有些醉了。</br> “好酒……”</br> 陈长生笑了一声,晃荡着也不知道到了何处。</br> 在那乡野山涧,寻了一处庙子倒头便睡了下来。</br> 这一觉便睡到了那昼夜交替之时。</br> 天色灰蒙蒙的,太阳也才升起了些许,清早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开,这一片都是灰蒙蒙的。</br> 陈长生伸了个懒腰。</br> 却是忽的感觉身旁坐的有人。</br> 他侧目看去,却见一道身影盘坐在那,低着头,好似小憩一般。</br> 是个妖怪!但又跟寻常妖怪完全不一样。</br> 陈长生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好了酒葫芦便要走,也没打算跟这妖怪打招呼。</br> 陈长生的脚步响起,却又被身后的妖怪喊住。</br> “陈先生,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何故见了不打声招呼就要走?”</br> 陈长生回过头看去,说道:“你能等在这里,准是找我没好事,我不走干嘛?”</br> 涂虎听后抬起头来,笑道:“这是说的哪里话,不是陈先生倒头睡在了我的庙宇里,我才找来的吗?”</br> 陈长生顿了一下,抬头看去,果真瞧见了涂虎的神像。</br> 他咂了咂嘴,说道:“你这神像刻的不好,一副正派模样。”</br> 涂虎哭笑不得,说道:“先生看我像反派?”</br> “那不然呢。”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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