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和秦元山分别对秦明月和赵王隐晦说明了秦家再无大小姐,只有一个在清平观出家的女冠不求。</br> 路不同,不相为谋。</br> 这是秦元山对赵王说的,指的是秦流西的路,也指的是秦家和赵王府的路。</br> 他甚至在秦明月出门时嘱咐了,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无事不可随意回娘家,要敬王妃王爷,为皇家开枝散叶,若敢任性妄为,秦家的家庙会为她开门。</br> 这只差没明着说放弃她了。</br> 被家族舍弃,下场可想而知?</br> 秦明月又惊又惧又怕,脚步虚浮地被搀扶上了马车,还没坐稳,就被赵王甩了一巴掌。</br> “秦家,真是好样的!”赵王冷笑。</br> 秦明月像是被打懵了,呆呆地看着赵王,一直到回到王府,被锁在她自己的院子时,她才回过神,尖叫出声。</br> 秦流西没有半点同情,她早已告诫过,秦明月还是选了这条路,那就是被刺得遍体鳞伤也只能走着。</br> 她离开秦家,就在街上慢悠悠地荡着,这雪接连下个不停,处处白茫茫一片,街上的行人也很少走动,更不说那些平日常见的乞儿了。</br> 他们本就衣着单薄,还得受冻乞讨的话,肯定会冻死的。</br> 不过,街上行人没有几个,倒是多了很多阿飘。</br> 秦流西看左右无人,跃上了一個屋顶,看下去,怎么回事,今日这城里怎么多了这么多阴魂,是嫌这天不够冷,用阴气来凑,好冷死个人,然后一起友好做鬼鬼?</br> 她看着一个鬼兄猥琐地趴在一个姑娘身后,伸出长舌头去舔人家脖子,冻得那姑娘直哆嗦,脸色雪白!</br> 这个有颜色的死鬼,嫌鬼生太长了啊!</br> 秦流西走上前,看着姑娘道:“姑娘,买平安符不?”</br> 色鬼凶神恶煞地瞪着秦流西:“哪来的神棍,敢来坏你爷爷的好事?还不滚!”</br> 那小姑娘看傻子似的看着她,这什么人啊?</br> “一两银子,戴在身上,百邪不侵的。”秦流西笑眯眯地道,快点掏银子吧,一两银子,大甩卖了,要不是看小姑娘面善,却又容易招阴,她还不会卖呢。</br> 小姑娘捂住了腰间,她真的有一两。</br> 秦流西已经摸出了一道三角符来,一递过去,那色鬼就嗷的一声惨叫,脱离了姑娘的后背。</br> 小姑娘有些莫名,好像没那么冷了,她看着这符,道:“这么贵呢。”顿了顿,看她穿着单薄,面露不忍,又说道:“算了,你连个幡招都没担着,就出来卖符算命,又这么冷,怕是没人会帮衬你的。”</br> 她摸出一两银子放到她手里,拿走三角符,道:“这天怪冷的,你既然开张了,赶紧回去吧,吧,扯点棉花好歹做件棉衣穿。”</br> 秦流西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衣裳:“……”</br> 我很可怜吗?</br> 小姑娘搂了搂身上的披风就要走。</br> 秦流西又叫住她,笑着道:“姑娘,兄嫂近日给你说亲的话,不可应,那不是什么良配呢。”</br> 小姑娘愕然不已。</br> 秦流西道了一声福生无量天尊,就走进旁边的巷子,她看到那色鬼,双手环着手臂:“滚过来。”</br> 色鬼见了她,鬼身一抖,想逃,秦流西打了法诀过去。</br> “嗷嗷。”色鬼发出凄厉的鬼叫声,吓得附近的鬼鬼们都跟着哆嗦了下,谁这么凄惨?</br> “我让你走了吗?”</br> 色鬼强忍灵魂的疼痛,连滚带爬地飘过来,跪在了秦流西面前,道:“天师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br> 娘的,他是遇上硬茬子了!</br> “伱们在干什么?”秦流西道:“这城里为何忽然多了这么多的阴魂?我看他们似在寻找什么东西,找啥?”</br> “啊?”色鬼道:“你不是为了刚才那丫头找我麻烦?”</br> “我是,但这和我问话有什么关系?回话!”</br> 色鬼抖了下,这女天师好凶!</br> “听一个百年老鬼说,城里有天材地宝出现,就招呼了兄弟姐妹们找,谁找到了再报上去,重重有赏。”</br> 秦流西眸子半眯,找天材地宝?</br> “什么时候开始的?”</br> “就今天啊,昨夜里它摇的鬼,要不然这天寒地冻的,咱们窝着哪个洞不好,出来招什么寒风?”看吧,好事没招来,却招来你这么个凶狠的煞神!</br> 老子真是倒了大霉了!</br> “你们本就是阴冷的鬼,还怕冷呢?”秦流西嗤笑:“那老鬼在哪,带我去。”</br> 这么巧,怕不是找她家参参吧?</br> 色鬼警惕地问:“你问这个干嘛?我跟你说,我们虽然做鬼,但也是讲义气的鬼,我们同气连枝,守护相助……”</br> “一根蜡烛,一个元宝!”</br> 色鬼画风一转:“那老鬼就是个蔫儿坏的,我跟您讲,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就等着哪个正义之师替天行道,您这边请?”</br> 秦流西:“……”</br>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没错!</br> 秦流西跟在色鬼身边往那百年老鬼的老巢走去,一边问他在城中做了多久的鬼,怎不去投胎?</br> “当然因为我好色……不是,我也是还恩!”色鬼叹道:“我就是个混子,死于马上风的,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人家给我收了尸,如此有情有义,我多少要护着她一点,等她死了,再一起做对鬼鸳鸯。”</br> 秦流西嘴角微抽:“是什么好人,这么倒霉?你死在人家身上,她够晦气倒霉的了,你还想跟人家做鬼鸳鸯?你这是恩将仇报啊!”</br> 色鬼道:“我哪有,她是青楼女子,又不会嫁人,如此死后和我作一对,有什么不好的?我可时常护着她的!”</br> “你的护,该不会是守在人家身边,吓唬那些恩客吧?”</br> “对啊。”</br> 秦流西冷笑:“那她真是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想必她如今都没恩客点了吧?毕竟一近她的身,就会出晦气的事,这谁敢点她作陪?没有恩客,就没有银子,想赎身都不能,等着人老珠黄老死在青楼,你这是报恩呢,还是报仇呢?”</br> 色鬼怔住,他,他做错了吗?</br> 秦流西催他走,色鬼神色恹恹地努嘴:“就这了。”</br> 秦流西眉梢一挑,看着这朱门上的牌匾,道:“你确定那老鬼的老巢在这?”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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