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br> 静持金章的赤发男人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br> 那是疑惑的迷惘。</br> “如何不朽?”</br> “什么才是不朽。”</br> “仙是不朽。”</br> “不朽则成仙。”</br> 涂山君攥着手中的仙经扉页,看着总纲,陷入了沉思。</br> 这上面的所有文字他都能看明白,明明他从来都没有学过,也没有认识过,就好像有大法力者,以精气神铸就出一块‘磨刀石’,只要是兵刃,不管是否认得磨刀石,只要进行研磨,就能变得锋锐。</br>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br> 就好像,这总纲变成了他自己最熟悉的文字。</br> 只不过,每一个字他都认识,连在一起却根本读不懂,也读不通。</br> 好像好前后矛盾,又好像变成了一个圈,而他或许在圈子里,又或许是在圈子外,看不透彻,也看不明白。</br> 涂山君不由回转自己的目光,看向了书写下经卷的修行者的生平。</br> 通篇没有提及自己的名号,也不曾留下任何的谦称,全是以‘我’为开头。</br> 没有描述自己的修行境界,也没有说自己修行有多么快速,这篇生平更像是他写下的一只手记,仅仅记录了一些事,就是他如何追寻不朽。</br> 访名山大川,涉足洞天福地,问道大千修士,战四海八荒,闯九天十地。</br> “……”</br> 一生追寻。</br> 寻得无上仙金,铸仙经古卷。</br> 以全不朽法。</br> 看完这简短到能做个诗词的生平,涂山君反而更加疑惑。</br> 他手中的这枚金章,竟是仙金铸就。</br> 仙金是什么他并不知道,但,一看名头就知道定然是不凡宝物。</br> 如今被打造成书页,纪录古之大修的法。</br> “难道是要让我铸心中不朽吗?”</br> 涂山君轻声呢喃。</br> 说着,他双手用力的弯折面前的金页。</br> 凭他无双的力气,竟然连简单的撼动都做不到,望着面前宛若永恒的仙金古卷,他思考着如何学习古之大修。</br> 春去秋来。</br> 一场寒冬又不见。</br> 匆匆两载消失。</br> 两人像是凡人一般在裴氏住下。</br> ……</br> “还在打铁?”</br> “族叔怎么有空来。”</br> 正在打理着菜园灵药场的三娘迎了上来,看向身着黑袍的修士。</br> 裴冥儒赶忙摆手说道:“哎,你忙着,我自去寻他。”</br> 越过灵药园,仿佛踏入了一方炽热的火狱。</br> “叮!”</br> “铛!”</br> “铛铛!”</br> 循声望去。</br> 一条赤膊大汉披散着赤色长发。</br> 右手挥动着铁锤,左手以钢钳捏住一方铁疙瘩。</br> 一锤落下,铁疙瘩似乎膨胀了一下。</br> 狂瀑般披散长发的青年似乎对这烙铁并不满意,一脚踩住风箱的踏板,周身法力鼓动,神识宛如这庞大怪物堡垒的经脉,让它从沉睡中缓缓苏醒。</br> 青年操纵着风箱大肺,这庞然堡垒喷出灵焰怒火。</br> 继续灼烧那一方已近黝黑的大块铁疙瘩。</br> 大汉好像也注意到了来人,慢慢的操控火炉保持着最基本的温度,不至于让还在炉内的铁块凝实。</br> 这才走出;‘巨兽’之口,来到殿前,说道:“裴道友?”</br> “陨炎尊者那边来信。”</br> “大长老事务繁忙,就由我代劳了。”</br> 裴冥儒拱手,在赤膊大汉的示意下往正堂坐下,接着将信函取出说道:“看来涂山道友的这位兄长,对道友十分挂心啊。这都是第二封信函抵达裴氏了。”</br> “多谢。”</br> 涂山君取过信函,总览一观,笑着说道:“多是亲友问询罢了。”</br> “待我手书一封,劳烦道友带回。”</br> “不那么着急。”</br> 涂山君哑然:“道友且随意看看。”</br> 说完,起身来到桌案前,取玉简,研磨,再以灵笔书写。</br> 最后注入神识,封存成一张巴掌大的玉简。</br> 裴冥儒不是第一回来这里,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很是简陋,只是一個小铁匠铺,连铜炉都还在露天。这一回再来,没想到就已经搭建起这样的‘巨兽’,很难多稀奇古怪的零件和运转方式他都没有见过。</br> 粗看确实有异,不过自己了解一番,裴冥儒发现这些东西殊途同归,都是为器炉服务,因此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br> 论及炼器,大器宗在东荒大境至少能排进前三,他们裴氏也多是打铁起家的匠人。</br> 看他们术法和神通的表现也知道都是为炼器服务。</br> “道友竟真的是炼器师。”</br> 裴冥儒像是重新认识了带着信函走来的赤发道人。</br> “只以前学过一点,不怎么精通。”</br> 涂山君微笑点头。当年他在星罗海沉寂二百年,炼丹的手艺倒是一路高歌猛进,符阵也没落下多少,唯有炼器。</br> 因为不感兴趣,加之太乙师兄本就是有名的炼器师,他也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br> 如今重新捡起来炼器,颇为令人唏嘘感慨。</br> “道友在炼器一道的天赋,颇为不俗啊。”裴冥儒连连称赞。</br> 想到涂山君表现出来的那惊人的实力,他又觉得这样的天才不该耽误进三千外道之中。分心他顾,总会让修为慢下来。</br>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万一对方是全才,他说多了反而显得是自己的不是了。</br> “还要劳烦道友。”</br> “不麻烦,不麻烦。”</br> 裴冥儒接过信函,推辞过后这就匆匆离开。</br> “老祖叔连盏茶都没有喝就走了?”</br> 三娘正要收走正堂的茶碗,有些惊讶的说道。</br> “大修总归是繁忙的。”涂山君微微颔首。</br> 将正案上的经卷又拿了起来,上面记载的正是灵宝的熔炼和打造。</br> 他已经在极力的追赶进度,终于能够摸到打造灵宝的边,只怪曾经荒废了太多,才落后进度。</br> 灵宝的天材地宝都还在摸索中,何况是手中的仙金。涂山君倒也不是没有将手中的仙经古卷丢入炉火,然而任凭火焰高涨,古卷自巍然不动,连一点温度都没有多。依旧是原来那温和的材质。</br> 三娘当然也知道涂山君想要熔铸仙经古卷。</br> 只不过她在炼器上更没什么能帮助的。</br> 照料好药园和菜园就好了。</br> 想到仙经古卷,以及手中的那枚玉简和父亲许宣留下的话,三娘不由的感慨道:“也不知道老祖得了什么东西。这么长时间,也不见老祖露面。”</br> “不露面才最好。”</br> 涂山君倒也没有揣度裴落天手中的宝物是什么,那毕竟是人家的东西。</br> 而且在实力不等的情况下,他肯定没办法多做什么要求。</br> 别看裴落天说的好听,实际上许宣早有预料,不然也不会将仙经古卷给裴落天看上一眼。只不过仙经古卷上的成仙总纲固然重要,最珍贵的还是手中这一页仙金,也许这才是为何能够铸就不朽的基础。</br> “我们不走吗?”</br> 许三娘好奇的看向涂山君。</br> “不走。”</br> “在这里有吃有喝,要材料有材料要经文有经文,还不需要担心俗事,只需要一心修行,为何要走?”涂山君已然露出微笑,金刀阔马的往藤椅上一栽,晃了晃腰间的酒葫芦,由剑气团炼后的灵酒被他吞入腹中。</br> 三娘倒是奇怪的看着涂山君。</br> 当年在天机城,涂山大哥想着办法的走。</br> 如今来了,却根本没想再离开。</br> 确实让人很奇怪。</br> 有一件事三娘倒是觉得很好,那就是老祖并没有出面。哪怕裴氏的大长老不待见他们,倒也无妨。那位辈分不低的老祖叔倒是一点都没有介怀,甚至看起来以前都开朗了不少,也不知道是遇到什么好事。</br> 没有了宗族的高山,也没有迫切提升修为的压力,三娘摆弄着花花草草,享受着宁静。她实在是个对灵植有天赋的修士,似乎只要经她一手,什么灵植都能很好的栽种成长,比其他灵植长的还要快。</br> 清晨的读书声。</br> 傍晚的打铁声。</br> 声声入耳。</br> 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三个年头。</br> 涂山君已经掌握了锻造灵宝的手段,成为了一名炼器宗师。</br> 又五年。</br> 伴随着一件道兵的出炉,赤膊的红发大汉成为炼器大宗师。</br> 这一年。</br> 他尝试熔铸仙金。</br> 失败。</br> 再试。</br> 再败。</br> 又尝试。</br> 依旧还是未能撼动仙金古卷。</br> 连道兵熔铸的铁锤都随之碎裂。</br> 涂山君陷入了一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练气水平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他熔炼仙金。</br> 如果他能够锻造圣物,甚至更进一层,是不是就有可能熔铸面前的仙金古卷了,但,好像也是不能的,书写仙经的那位前辈好像也不是炼器师。</br> “难道不是利用炼器之法?”</br> 涂山君揣摩着手中的仙金古卷,却始终不得其门。</br> 他觉得应该是自己的炼器水平不足,还不能熔铸仙金,无法做到古之大修那样信手拈来。</br> 若是他的修为能够达到那样的程度,估计也就十分的接近仙了。</br> 看着手中布满裂纹的铁锤。</br> 突发奇想的涂山君,将尊魂幡化作一柄铁锤砸了上去。</br> 谁料。</br> 面前的金章好似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光芒,径直钻入涂山君的识海。</br> 察觉到有外来之物的袈裟老猿从坐禅之中醒来,一拳锤了过去。</br> 原本轻飘飘的仙金古卷,好似一下子变成了冲天的石碑。</br> “嘭!”</br> 金章轰然落地。</br> 镇于涂山君的识海。</br> 巨大的震动,让涂山君倒退半步,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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